“到这里来,韦恩,试试这些小鸟。不过不要吃那些煎饼,太难吃了。”
“博,”谢尔莉说,“请你马上把那个叫保罗的经理找来。我们已经这样坐了这么久,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很显然她不明白,那个叫保罗的经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意味着什么。刚才服务员把酒洒到巴洛身上的时候,他像藏在盒子里的小丑一样马上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可是现在他却一直没有露面,他肯定不会听不到这里的骚乱,但是到现在还不出来,一定是外面发生了更加严重的情况。
“我们没必要射杀鹿,”第一个山羊胡子的人说,“反正我从来都不喜欢吃鹿肉。”
博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厨房跑去。
“嗨,你!”山羊胡子在博身后喊道,然后他耸了耸肩转向他的同伴,“算了,随他去,等他碰到凡尔纳就有好瞧的了。”
金发的家伙嗤之以鼻。
汉克慢慢地站起来说:“够了。”
我低声对他说:“汉克,不要。”
汉克这家伙的情绪有点不对头。
山羊胡子巨人抬头看着汉克说:“坐下。”
但是汉克没有坐下,他摇着头,沿着长长的餐桌慢慢地走向前。他的潜台词是:“我是老大,我来扛”。其实他没必要这样,关于他对自己在公司权威的自信,完全可以通过召开员工会议来强调。
“回到你的座位上,大老板。”
汉克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膝盖,低声说:“汉克,别跟这些家伙过不去。”
汉克把我的手打到一边,继续向前走,仿佛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
雨果跟巴洛嘟囔道:“我们这晚宴搞得像一次狩猎活动,刚进行到一半大家就在森林里迷路了。”
“我们是游戏中的一部分,”巴洛同样小声地说,“我们现在在熊保护区,狩猎是违法的。”
“我不认为这些人会在乎法律。”我说。
二十四
汉克站在距离黑头发家伙大约六英尺远的地方,他的双脚分立、双手叉腰,很显然他试图震吓一下他们。
“好了,伙计们,游戏结束了。”汉克说,“你们可以走了。”
山羊胡子从食物上抬起头来,满嘴食物地咆哮着,“坐下!”
“如果你和你的朋友不在六十秒内出去的话,我就要叫警察了。”汉克看了我们大家一眼。他在做给大家看。这是个习惯了别人服从他的人,而且他的声音的确还有一些权威,使得大多数人会照他说的做。
但是黑发猎人只是紧锁眉头,给了汉克一个邪恶的微笑:“想叫警察吗?”他看着满嘴塞满了土豆泥的同伙笑道:“这主意不错。韦恩,你听到了吗?他想叫警察。”
第二个人首次开口说:“我不觉得那是个好主意。”
他的声音出奇高,他的目光闪烁不定,胳膊在身体两侧晃来晃去,跟他笨重的身体比,他的胳膊显得太短了。
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就像在看一场恐怖电影。
我说:“汉克,算了。”
汉克根本没有看我,他伸出右手冲我摇了摇食指,那意思是:“别掺和,没你的事。”
厨房里传来一声惨叫,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从大家的脸上看到了必须面对现实的沉重。
汉克走到离山羊胡子男人几英寸的地方。他做着屡试不爽的事情:进入对方的私人空间,用他的身高、洪亮的声音、命令的姿态威胁对方。这招以往一贯奏效,但是这次好像根本不管用。
“让我来告诉你,朋友。”汉克说,“你正在犯一个严重的错误。现在,我来帮你一个忙,给你个机会,安静地从这里走出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希望你能这样做,这是最好的方案。”
山羊胡子突然从他的背心里拔出一个闪亮的金属物件——?一把不锈钢手枪。整桌人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反握枪管,用枪托直接打到汉克的脸上,发出很大的撞击声。
汉克发出一声可怕痛苦的叫声,跪倒在地上。
血从汉克的鼻子里喷出来,鼻梁应该是断了。他一手捂住了脸,另一只手护在空中以防再次挨打。
坐在桌旁的所有人立刻慌乱起来。好像有人试图过来帮助汉克,但是又不敢,还有人在尖叫。
谢尔莉仍然在给餐厅经理打电话。
如果他能来,他早就来了。
“上帝啊,谁能做点什么?”雨果喘息着说。
我坐在那里,脑子迅速转了起来。第二个猎人,剃着平头的那个,并没有动。他在用对讲机通话。
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喃喃自语:“敢说我没有脑子!”他把枪高高地举在空中。我注意到,这是猎人常用的手枪,44口径的格南鲁格六发超级黑鹰手枪。灰木色的手柄,枪管超过七英寸长,是个又沉又大的家伙。我不会用这个,我不喜欢用手枪打猎。
然后,他再次用枪托击打汉克另一侧的脸,血溅到空中。
汉克再次尖叫,发出一种奇怪可怕的脆弱声音。
他用颤抖的双手试图捂住血淋淋的脸。他嘶哑地喊着:“不要,请不要再打了。”血汩汩地从他的鼻子、眼睛里流出来,流过面颊,滴在衬衫上。
我想做点什么,但是做什么呢?拿上牛排刀跟这些家伙对抗?徒手跟两名持枪暴徒对抗,那可真是个自杀的好方法。我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太突然了,不像真的,我想其他人也这么想。
“巴克!”有人在前门大喊。黑发的猎人停下来看了过去,举枪的手僵在半空中。第三个人走了进来,和另外两个人一样,穿着迷彩裤和背心,他又高又瘦,很厉害的样子,宽宽的下巴,四十岁左右,暗金色的蓬乱头发将将垂到肩上。
“够了,巴克。”新来的人说,他的嗓音低粗而沙哑,声调冷静而有耐心,“没必要使用暴力,我们说好的。”
那个叫巴克的山羊胡子松开了汉克。汉克向前摔去,满嘴鲜血、衣衫褴褛地哭泣着。
第三个长头发的家伙从一个破烂的皮质枪袋里掏出一把磨砂黑色手枪,那是口径9毫米的格洛克枪,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冲着我们前后挥动着手枪,从桌子的一侧走到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