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1)

有人紧张地笑了。 

“几个月前,霍尼韦尔公司玩这个项目,有人烧得不轻。”

“我猜被烧伤的人不是个乐观的人,”凯文说,“你知道,踩火活动需要精神绝对集中。”

“据说霍尼韦尔公司的那个人脚底三度烧伤,必须要做皮肤移植了。”博说,“看,这不仅仅是娱乐和游戏,孩子们。所以,今年的活动名称叫做‘代理CEO’,这和我们以前的任何活动都不同,是有危险的。你们仍需要像以前那样签署免除责任书,我们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人在爬绳子的时候掉下来,撞到脑袋或者发生类似的意外,从而推迟新飞机的上市工作。”

我能看得出来,他心中应该暗暗反感这些一起工作的公司高管们,因此以嘲弄他们为乐趣。

“我不骗你们,”他说,“有的项目会有令人恐惧的瞬间,但是那个瞬间会让你认识真实的自己。当你站在离地三十英尺以上的高空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要学会面对那种恐惧。这个项目的宗旨是促进个人成长和自我发现,并打破个人内心的禁锢,打破办公室的壁垒,这样我们才能建立团队合作精神。”

博俯身拿起一大卷绳子,拉出来一截。那是一条半英尺宽、蓝白相间的绳子。“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仅仅是你们的生命线,还是信任的连接线。”他庄严地点着头环顾着四周,“当你们在三十英尺的高空走在这条缆绳上的时候,两头会有人帮你拽着它,你一定要信任那个拽绳子的同伴,相信他或她不会放弃你,好吗?”

他把绳子放下:“你们将受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挑战,而且你们都会在某个阶段失败。我们的课程设计就是要你们失败。但不是绳子的问题,但愿绳子不会出问题。”他笑道,“这将是你们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测试。”博停顿了一下,“除非接下来汉克·博丁即将为大家做的演示更加残酷。”

汉克脸上的笑容微露,却稍纵即逝。台下没有人笑。

博继续说:“好了,我将让你们走出舒服的状态,进入学习状态。”

突然外面传来爆响,是一声响亮的枪声。

但是这不符合逻辑,这里不是狩猎区。所有人都转身去看。

博左右看了看,耸耸肩说:“大概是灰熊闯进了谁家的垃圾箱。”

“真的?”艾丽问。

“树林里到处都是灰熊和黑熊,这种事经常发生。可是不应该向它们开枪,虽然大家都这么做。如果你早上起得早,甚至可能看到熊在岸边洗澡。别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惹你。”他理性地点点头,“好了,我们在每天活动结束的时候,会用德雷克斯勒-锡伯特的团队考核模式来对大家的团队拓展进行评估……”

屋外又是一声巨响,然后有人在敲门,听起来像是在敲房间的前门。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穿着狩猎装,迷彩上衣和配套的裤子,外加一件深绿色的背心,脚步拖沓着走进房间。 他身材魁梧,远远超过六英尺高,简直就是一个巨人。他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强壮显得有点胖。他留着短短乌黑的头发,像是染过的,黑色的眉毛,修剪整齐的黑色山羊胡,长得跟恶魔似的。我觉得他的山羊胡和突出的额头让他显得邪恶。

他走到屋子中间站住,用黑豆子一样的眼睛四处环顾,然后向餐桌走来。

“天啊,”他说,“看看这里都有什么!”

他的牙齿被烟熏成黄色。

博抄着手说:“朋友,这里是私人聚会,对不起。”

“聚会?”猎人说,“天啊,你们看起来可不怎么像聚会的样子。你不打算邀请我吗?”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夹杂着粗野的乡村用语,听起来像个乡下人,但是他的眼光有些冰冷。

他向放在边上的布餐台迈进了几步,那上面放着一些等待上桌的菜。他笑得更阴沉了,贪婪的黑眼睛盯着菜:“上帝,看看,这么多的菜。”

“我很抱歉,但是你必须离开。”博说,“我们都不希望惹麻烦。”

“冷静点,博。”凯文平静地警告道,“这家伙有可能喝醉了。”

猎人走向桌子,双臂大张到极限:“天啊,看看这儿,上帝啊,这么多的食物。”

他把罗恩推到一边,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起盘子里的鹧鸪。罗恩的眼镜飞了出去,入侵者把鹧鸪整个塞到嘴里,张着嘴大声咀嚼。“妈的,这鸟真好吃!”他嘴里塞着食物闷声说,“里面没有弹药,怎么倒有大蒜的味道?”

然后猎人一手抓过旁边丹齐格的酒杯,就像喝果汁一样一饮而尽。他的喉结上下活动着:“嗯,嗯!这比雷鸟啤酒好喝多了。”

汉克说:“好了,伙计,你还是接着回去打猎吧?这里是私人会所。”

博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对猎人说:“如果你饿了,我可以帮你从厨房里拿些吃的。”

巨人俯到桌面上,手伸向谢尔莉的盘子,把他指甲缝里糊着脏土的手指头伸到蘑菇烤土豆里。

“噢,上帝。”谢尔莉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土豆泥?”他拿食指当铲子挖了一块土豆泥,疑惑地端详着。

“这些该死的黑点点是什么?我想土豆泥一定是煮糊了,伙计们,不能吃了。”他咯咯地笑着把土豆泥塞进嘴里,“味道还不算太差。好……吃。”

“该死的餐厅经理在哪里?”谢尔莉问。

克莱夫在桌子的另一头说:“好了,小伙子,你该走了。这是个私人晚宴,我想你寡不敌众。”

“寡不敌众”,我内心呻吟着,他真不应该这么说。猎人冷冷地看着克莱夫,然后缓缓地笑了。

“你是英国人?英国佬?”猎人靠在我和巴洛之间,并把我们挤到两侧。他的身上散发着嚼烟和汗水的混合腐臭味。他从巴洛的盘子拿起一块饼说:“我喜欢晚饭吃煎饼。你们这帮人晚饭也吃煎饼?”他咬了一口饼马上就吐到桌布上:“可恶!天,我他妈敢肯定,这上面浇的不是糖浆。”

巴洛脸色大变,他嘴唇上翻,明显被激怒了。

“到底有没有人去找这里的经理?”谢尔莉嚷道,“上帝,你们这些人难道就知道坐在这里?”

另一扇门被撞开了。一个听起来好像是从房间后面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声音说:“你们这些人玩得愉快吗?还是在庆祝什么?还在这么远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另外一个人从走廊旁边的门进入了大厅。这个人大概比第一个人年轻十岁左右,也是又高又壮,也穿着一身迷彩服,只是衣服上的袖子已经被扯掉了,露出像火腿一样粗的胳膊,上面全都是文身。他的脑袋偏小,头两侧剃得光光的,金黄色的头发乱蓬蓬地趴在头顶上。他的脸大而面无表情,一小撮金色胡子毛扎扎地立在脸上。

“韦恩,”第一个猎人喊道,“你肯定想象不出来我们交了什么样的好运。”

第二个人笑了,他的牙齿很小很尖。他的目光向餐桌扫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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