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0)

“这不是愚蠢不愚蠢的问题,”我说,“这是个人为的主观决定。还记得几年前,洛克希德公司为美国航空航天局建造X-33发射器的事吗?”

她摇了摇头。

“他们用复合材料代替铝做液体燃料箱,来减轻箱体的重量。结果在测试的过程中,燃料箱从接缝处开裂。那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灾难,因此,我们的人知道后说,伙计,要不我们加入几个铆钉巩固一下材料,以免发生洛克希德那样的失误。”

“‘我们的人’是指谁?是那些‘有决策权’的人?还是一些低级别的压力分析师?”

“我肯定这件事需要更高级别的人来决定。”

“有多高?是麦克·左恩决定的吗?”

“不是。”我连忙说。

“你肯定知道是谁决定把……鸡型铆钉放上去的。”

“我不记得了。”

“但是当时签字的工程师名字是有案可查的,不是吗?”她说,“我肯定你的电脑里有电子文件存档,里面有所有CAD编号,和盖章签字批准增加鸡型铆钉的那个压力工程师的员工编号。”她淡淡地微笑着,“我说得对吗?”

天啊,她知道的比别人想让她知道的多得多。在批准所有机翼设计方案书上签名的的确是个压力分析师,他在哈蒙德公司工作超过十五年,是个非常聪明的工程师,名叫乔·哈特劳博。我记得为了反对把鸡型铆钉放到复合皮瓣上,他曾竭尽全力跟上面据理力争,甚至还记得他和麦克·左恩之间来回的电子邮件。麦克站在乔的一边,是汉克站出来否决了他们。

汉克·博丁有着几十年建造金属飞机的经验,他觉得复合材料是一种不可信的“巫术”,他有权否决左恩和压力分析师共同的决定。汉克是老板,他总是赢。

“确实有一个压力分析师在设计图上签了字,但那不应该是他的个人决定。”我说,“这肯定是更高级别的人作出的决定。”

“那是谁?”

“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我不想去推测。”我说。

“就是说,你知道,但是不会告诉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确定作决定的到底是谁。”

“也许就像你说的,是个金属制造方面的资深人士,对吧?他还是一位高管?”

我再次耸耸肩。

“因为现在很明确,鉴于在巴黎发生了同样原因的事故,我们的机翼也不得不彻底报废,从头再来。修改一个设计方案,需要进行一些大型综合测试,重新做模具,调整生产线,最后经过反复检测才能面世。这样一来,我们的‘空中游轮’飞机将推迟至少六个月甚至一年才能出厂。”

“拖延那么久,我们可能会损失数十亿美元。那将是一场灾难。”

“但是如果我们明知飞机有缺陷仍继续卖,将面临刑事诉讼。所以,现在我们没有选择,是不是?这就是为什么我想知道是谁作的这个愚蠢的决定,导致我们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决定利用欧斯帕提拉的坠机事件整垮汉克,然后把他除掉。我只是她用来设局的鱼饵。

我能做的只有点头。

“嗯,我打算把这个人挖出来,”她说,“这人一旦被我挖出来,我就会把他像癌细胞一样除掉。”

二十三

侍者过来把汤碗和镶着金丝边的碟子收走,重新摆上一套干净餐具和有着黑色弯曲手柄的锋利碳钢牛排刀。

随后,菜一道接一道端了上来:有味道刺鼻的橙子生蚝;有杜松子红烧小野生鹧鸪,放在配着鹅肝酱的白菜上;有沙嗲油菜花配黑核桃烟台梨和希伯来龙眼;还有藏红花荞麦薄饼配鸡油菌蘑菇炖龙虾、木瓜鹿排等。

当然,这些东西有一半我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仔细地研究着菜单,就像一个迷路的人在研究地图。主菜还没上来我就吃饱了,我甚至不知道哪一道是主菜。

那个长得像清洁先生、名叫的博·拉姆帕克的人一直坐在桌子的最边上,这时候他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屋子里的喧哗声并没有停止,他敲了足足十五秒钟的水杯,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大家今晚是否吃饱了?”他热情地说,“要是不够饱,晚一点还可以去麦当劳再买个汉堡。”

大家哄堂大笑。

“噢,对了,其实这方圆一百英里以内一个餐馆都没有。所以,我劝大家还是多吃点吧!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博·拉姆帕克,来自公司拓展培训部门,是这次拓展培训活动的协调员。在场的大多数人应该都还记得我,因为我曾经跟你们中间的多数冒险家都一起并肩战斗过。”他停顿一下,“不过,酒精的确会杀死脑细胞。”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他严肃地看了看桌子周围:“等到最后一天的晚宴结束后……”他再次停顿,让哄笑达到顶峰,“如果先生们还能残存任何脑细胞的话,我会很惊讶的。”

他娴熟地驾驭着大家的笑声:“看来今年有女士加入我们啊?还是两位漂亮的女士。女士们,你们觉得能跟上我们这些硬汉的步伐吗?”

我偷偷看了一眼谢尔莉。她的脸上保持着模特一般僵硬的微笑。艾丽则羞怯地微笑着,点点头。 

“其实,”博说,“也许真正的问题是,你们这些硬汉能不能追上女士们呢?你看,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是老手,比女士们有优势,那么对不起,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因为我总是喜欢打乱原有的秩序,让你们走出熟悉的环境,所以今年会安排一些新的项目。我们会去钓鱼,但不是你们熟悉的那种钓鱼方式;还有皮划艇,贯穿在一种新的定位寻宝活动中;甚至还有爬树,不过我得提前说明,那可和你们小时候爬树一点都不一样。”

凯文笑了。

“凯文,你笑了,你以前参加过类似的爬树游戏是不是?戴着安全帽,系着安全带和安全铁链的那种。”

“我在亚特兰大的爬树比赛中还取得过证书呢。”凯文说。

“对此我一点都不奇怪。”博说,“你怎么样,巴洛?听起来很刺激,是不是?”

巴洛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有试过,但是我期待着。”很显然,这项运动凯文知道而他却不知道,这让他很不爽。

“我们今年还有踩火的活动吗?”巴洛问。

“嗯,今年不做这个活动了。”博说,“因为上保险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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