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误区(2)

随后我也强调说这些都是个案,我的意思是既来之则安之,尽可能地去适应这个企业。只要你还不想超脱于世,到哪儿还不都得这样?民企你得适应,外企你也得适应;民企有你难以适应的地方,外企也有!相对来讲,适应民企比适应外企反倒相对容易一些。因为在民企,你的个人发展主要取决于你的老板;而在外企你的个人发展除了取决于你的老板,还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国籍和语言。

比如在保洁力公司,其组织内部的级别差异就像军队里的几杠几星,只不过称谓不同而已。大而言之,从上到下分为五个等级。第一等级基本是欧美籍的白人;第二等级可以纳入英联邦国家的人士,比如印度、马来西亚等;第三等级可以纳入大陆以外的华语国家或地区,比如新加坡、中国的香港和台湾等;第四等级主要是大陆籍海龟或英文较好的人士;第五等级不用讲了,就是广大大陆籍贯且英文不好的人士。这个划分虽说不绝对,但是相对成立的比例很大,一般都在90%以上。

所以如果你觉得民企的人治社会不好混,那在外企的法治社会里混也不容易。

回想起来,我那时为了突破这种等级制度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我刚进保洁力的那会儿,英文滥得简直没法说,因为我以前学的是俄文。我一说英文,我前妻就嘲笑我,说听不出我说的是俄文还是英文,语调太硬且卷舌音重。没办法我只好苦练,当初怎么把舌头练卷起来的就怎么再捋直回去。好不容易把发音练标准了,其他方面又相形见绌了。

有一次公司派我去泰国参加全英文业务培训,把我听得是一头雾水。说来我也倒霉,和我同去的几个人有的被分在香港人、台湾人居多的小组,大家彼此同文同宗,相互有个照应。还有的被分在韩国人、日本人居多的小组,虽然没有照应,但是彼此水平都差不多,谁也不嫌弃谁。就我一个人被分在澳洲人和菲律宾人居多的那个小组,他们英文狂流利且不会讲中文。每回讨论案例时,人家十几页的教案都看完了,我才看到第二页,只能在讨论中就着听懂的内容插上几句,没法全面、系统地展示自己的业务水平。那一次要不是那个英国讲师慧眼识人,在评语上写了一句:“此人勇气可嘉,尚有潜力。”我几乎注定就从公司的地区经理提升名单中被剔除出去了。

自此以后,我就跟英文较上劲了,无论走到哪儿,在家还是在酒店里,每天吃完晚饭我必定戴上耳机听英语。那的确需要有很强的毅力,因为我每次听,每次都半截睡过去。但每次一醒过来,我就觉得我的水平上去一大截。最后弄得我前妻很没面子,她瞪着眼睛学了十年还不如我闭着眼睛学了一年呢。我甚至觉得这可能也是她非要去美国的一个潜在原因,就是一定要寻找一个足以让我无法超越她的支点。她这人就这样,特别好强,容不得别人超过她。可我也真不是故意让她难堪,我要不把英文拿下来,在外企还怎么混呢!

说句实在的,就是拿下来也不见得能混成什么样,因为我头顶上那厚重而低垂的天花板,不是我能够轻易突破的。

由此我挺烦西方人没完没了地标榜自己如何民主、如何自由的。我觉得那些不过是四年或七年才有的一次娱乐游戏,除此以外,他们都生活在与之相悖的世界里,脑子里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

所以我经常说,西方人不是什么都好,中国人也不是什么都不好,彼此都差不多,只不过外包装不同罢了。 

我径自这么想着,脸上却对杰西卡的倾诉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而且时不时地还得对其好言相劝几句。好在这时李强进来了,他已经把我交代的所有事情都办好了,而且严丝合缝。

上班的第一天就这么简单而轻松地过去了,剩下的九天注定也不会有多复杂。 我心里一高兴,就想着要找谁分享一下。我可不想再找男士了,前些天在闲鹤听雄性的声音听多了,这会儿就想听点柔声细语。

我在脑海里寻找着适宜的人选,最后觉得非姗莫属。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单身,私下约会不用惦记太多,省去好多心理成本。

于是我就给她拨了电话。我对她说:“我今天很高兴,想找人倾诉一下。”

她模仿着我的口吻说:“我今天很郁闷,也想找人倾诉一下。”

“那我们就互为知音如何?”

“本来不就是嘛!”电话里传来她清脆的笑声。

……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