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反驳说,这不纯是科学之争,而主要是是非之争,说刘亚光是骗子,这是科学之争么?诬蔑我和刘亚光的一些话是科学之争吗?她还引用了一些支持刘亚光的单位和专家为例子,说明刘亚光的科研是有价值的。
谈了三个小时,双方都说服不了对方。分手时,母亲对方毅说希望你们不要当老太太。方毅有些愕然,不知怎么讲,母亲说护犊子呗,微生物所跟你们是一个系统的。惹得大家都笑了,使沉重的气氛稍稍得到一些缓解。
(二)
母亲为刘亚光,不惜跟科学院闹,跟国家科委闹,跟方毅辩论,写文章反驳童大林……她倔起来,就像个任性的孩子,真是鬼迷心窍!连邓小平的指示都不听。她为什么这么狂热?于是有人往男女之情方面猜。母亲虽比较喜欢接触年轻男性,但并非一接触就有那事。母亲认识刘亚光时已经65岁,仅有一个卵巢,又没有钱打上万元一针的进口滋补药,与父亲的关系相对缓和,自己的政治地位又大为改善,而刘亚光早就有女朋友,且不止一个。母亲与他绝对没有那方面的事。但母亲为何这么不顾一切地为他奔走呢?原因不外有二,第一,刘亚光有超一流的公关才能。他就有这本事,能让不少高干或高干夫人相信他,重视他,为他办事说话。他善于用某某中央领导的“支持”来抬高身价,使母亲真把他当成了少见的优秀人才;第二,母亲骑虎难下,卷进去后,再下来就由不得她了。事情闹大已经直接危及到她自己的名誉,逼得她拼老命为刘亚光奋斗——为自己替刘说话的举动奋斗,否则太丢面子。
当《人民日报》登了微生物所的文章后,不少支持刘亚光工作的单位和个人改变了立场。刘亚光在浙江办的分子生物学研究所终于垮台。浙江呆不下去了,刘亚光又通过母亲的关系调到福建。
这个人不是骗子吗?他自己草拟了给王任重的信,大吹自己,却让母亲抄写后以杨沫的名义发出去。我在整理母亲的材料时,发现了刘亚光亲笔写的手稿:
任重同志,
您好!
这次我向您汇报一些好消息。我向您反映过的中年科技人员刘亚光同志最近接到国际第八届药理会议主席的邀请,请他去东京参加这次会议。前几天,第八届药理会议又来函催刘亚光交一份论文摘要,以便国际会议用。卫生部钱信忠部长已批准刘参加此会议。这样,一个在国内受科学院多年压制的科研工作的价值就一目了然了。
不但如此,刘接到美国、日本以及香港许多著名大学、研究所的邀请,请他去讲学、写作,资助他研究等。最近中央办公厅在调查刘亚光同志科研工作时,也向国内专家询问刘工作价值,一些真正有正义感的科学家都认为刘亚光同志科研工作在国内是绝无仅有,在国际上是尖端。
刘亚光同志的论文集天津去年正式出版,国内著名专家吴咸中写前言高度评价。此书早已销售一空。
我是作家,不懂科学。但是一项国内外高度评价,尤其引起了国际会议十分重视的科研工作被科学院某些人攻击为毫无价值,实在令人感到惊讶!
更令人气愤的是,中央办公厅几个月大量调查证明科学院微生物所在《人民日报》上对刘亚光的诬蔑全部是造谣。中办调查附有大量证据,科学院至今无法反驳。
我们搞四化,一方面需人才,不断呼吁开发人才,又同时对真正的人才残酷镇压,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掩盖某些人错误,那些人有错不肯认输。
……
这次事情,科学院是被告,但遗憾的是中办调查出结果后交科学院去处理。由被告自己处理自己,是不正常的,也不可能合理解决。中办调查是元旦前结束的,至今已有三个月,却拖着无人处理。使刘亚光在全国被点名为骗子的情况无法平反,更无法工作。由于分子医学所业务工作由刘负责,因此,整个分子所工作处于瘫痪状态。
为了伸张正义和顾全大局,不公开揭露某些人严重错误,我建议《人民日报》刊登正面报道刘亚光同志工作的文章。这样做既可解决当前矛盾,有利刘科研工作,而且也对国家四化有利。
我前几天与赵秘书联系过此事,这篇文章是《北京科技报》记者刘敬智同志所写,他为写这篇文章采访过中央办公厅、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国科学院(听说科学院已开始赖账,不承认公开诬蔑过刘亚光,这是很可笑的),又去科研工作现场262医院实验室实地调查。我认为报道是属实的。
任重同志,《人民日报》社曾告诉我,您过去在我给您信中批示“……这可能又是一种歪风邪气在作怪,应揭露之”。事实表明半年前您批示完全正确。
所以,为了顾全大局,我们主动让步,请《人民日报》刊登一篇正面报告文章,不提及科学院的错误,这是最低要求了。
望任重同志批示给《人民日报》刊登此文章,若有可能,我想与您面谈汇报一次。
刘亚光以母亲的口气给王任重写信,自己吹嘘自己,这是老实人的行为吗?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骗子,也未尝不可。
母亲完全变成了刘亚光的一杆枪。刘亚光给她提供子弹,她开火,刘亚光给她出主意,她跟人斗。刘亚光给她写文章,她署名。刘亚光把她完全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