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我是人间惆怅客(2)

爱情。

关于容若妻室问题,素有异议。据考证,在容若取正妻之前,在家养病期间,家中曾为他纳颜氏为妾,照料容若生活,以慰寂寥。容若二十岁时,方才迎娶两广总督、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卢兴祖之女为妻。彼时,卢氏十八岁,两人十分恩爱。是旁人眼中极为相衬的一对人。

只可惜,成婚三年,卢氏便亡于难产。这对容若来说,是极为重大的一次生命打击,令他伤情彻骨。也因此,容若之后词风为之一变。所谓“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深”。几乎可以说是无词不伤、无词不泪。

卢氏去世之后,容若续娶官氏为继室,赠淑人。但因与官氏内心相隔,容若实觉孤寥。康熙二十三年冬,容若扈驾南巡归京之后,纳江南艺妓女词人沈婉为侍妾。并为沈婉置一曲房,请友人严绳孙书额曰“鸳鸯社”。

只是沈婉身份低微,遭人非议。因其社会身份复杂,纳兰明珠强迫容若与沈婉分手。康熙二十四年,沈婉返回江南。两人相处不过百日,一切便尽化乌有。纳兰容若,也是才子风流,感情生活亦总为人津津乐道,市井流言也常有捕风捉影之说。

且有容若表妹入宫一事,可备做一谈。

交际。

学者张任政在《纳兰性德年谱·自序》当中记到:“生平挚友如严绳孙、顾贞观、朱彝尊、姜宸英蜚,初皆不过布衣,而先生固已早登科第,虚己纳交,竭至诚,倾肺腑。又凡十之走京师,咤傺而失路者,必亲访慰藉;及邀寓其家,每不忍辞去,间有经时之别,书札、诗、词之寄甚频。……惟时朝野满汉种族之见甚深,而先生友俱江南人,且皆坎坷失意之士,惟先生能知之,复同情之,而交谊益以笃。”

容若虽是生长于高门华阀的贵介公子,却长成为一个心性单薄的磊落男子。是深情幽婉,亦是落拓不羁,全无八旗子弟之浮靡。他所热衷交往的人,如严绳孙、顾贞观、朱彝尊、姜宸英辈,皆是“一时俊异,于世所称落落难合者”。

他们多是江南布衣文人,与世两无争。容若待人又极是真挚,用情极深。朋友落难,不论险阻,必定相助。友人吴兆骞曾深陷科场案,被流放在外,容若百般努力,终将吴兆骞救回。此一事更是一时传成美谈。

他与他们之间,是真正的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要做的,不过只是在那“渌水亭”聚一聚。读书。写字。填词。作诗。感风吟月,叹念年华。

饮水词。

纳兰容若这一世,最受世人瞩目的,便是他留存的那三百余首词作。极清新隽秀,又极哀感顽艳。纳兰词是词坛无可争议的一座丰碑。在词坛中兴的彼时,他与阳羡派代表陈维崧、浙西派掌门朱彝尊鼎足而立,并称“清词三大家”。

纳兰词初名《侧帽词》。康熙十七年,容若委托友人顾贞观在吴中刊成《饮水词》。《饮水词》收词不多,只百余篇。此二本刻于容若生前,今皆不见传本。后有人将两部词集增遗补缺,编辑一处,并为《纳兰词》。

纳兰词内容涉及爱情友谊、边塞江南、咏物咏史及杂感等诸多方面。虽以其身份经历,词作数量不能算多,眼界亦不算开阔,但因了那旖旎词情,尽出佳品,为后世人大力推崇。

王国维赞容若道:“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况周颐更在《蕙风词话》中誉其为“国初第一词手”。

纳兰容若一生,恰如三月春花。生,之于容若,只是一趟短途旅程。生无完满,来去无涯。康熙二十四年(公元1685年)。暮春,容若抱病。五月,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便一病不起。七日后,溘然而逝。彼时,他三十一岁。

他是人间惆怅客。

不知何事泪纵横。

断肠声里忆平生。

[注]

本文参考篇目:

张秉戌,《〈纳兰性德词新释辑评〉前言》,中国书店。

张草纫,《〈纳兰词集〉导读》,上海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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