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十七街3号(2)

还有,到了葡萄成熟季节,门内通道的葡萄架上,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缀在碧叶之间,十分诱人。但是葡萄架太高,非搭梯子不能采摘,而我当时又扛不动梯子,于是产生用竹竿去够的想法。几番挥摆后发现,葡萄串和葡萄藤连接很韧,用竹竿很难弄下来,打下的都是零星的葡萄。有一次行此道时还发生了一个非预料事件:捅到一个隐蔽在藤叶丛中的蜂窝上,惊慌的蜜蜂在惊慌的我头上留下一个包。这是我第一次被蜜蜂蜇。

眼前已不再有葡萄架,不再有通道,不再有坝子,不再有花园,密密的房屋拥出前面的一座小楼。我走了过去。

楼门敞开着,向里望去,厅两侧的屋门口都摆放着破烂杂物,具有那个时期典型的公共空间的特征,显然,楼里住了好几户人家。我正在门口踌躇之际,从原来的客厅中出来一个人问我找谁,我说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不知能否进去看看。他以四川人常有的那种热情说:“来嘛,来嘛,进去就是了。”

我穿过前厅,上楼梯,来到楼上的那间客厅。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拥挤了。一个年龄较大的妇女从我和哥哥住过的那间房里出来,我向她说,我曾经在那间房里住过,能不能进去看看。她神情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问:“你啥子时候在这儿住?”我想她一定在这里住了不少年了,大概怀疑我是不是搞错了。“小时候,三十年前。”我回答。她“噢”了一声,不再疑惑,同意我进去。我没想到就这样回到小时候住过的房间,真后悔这次出差没有带相机!

当年祖父、祖母住的房间的门关着。我问那个妇女,对面是不是你家的屋子?她回答说不是,并告诉我,那家人不在。我只好作罢。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又过了17年,2005年10月,我又一次在到达成都时与朋友散步到了新南门。十七街两侧密密的平房已经变成了楼房,那个向我指示方位的水泥门框已经不复存在。十七街3号及附近的一片成了工地,被临时修的围墙围着,里面成什么样了,不得而知。问周围的居民,回答说房子已经拆了四五年了,因为缺钱,楼还没有盖起来。

天色暗下来,已是晚饭时分。在附近找了一个餐馆,准备进去临故地而举觞。这时,过来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乞丐,向我要钱,并说了一番“你已有世间瑰珍何惜与我小钱”之类的话。劝将不如激将,我使之如愿。的确,上苍、社会、好友,给我的太多了。

晚饭出来,沿府南河回宾馆。灯红酒绿的饭店把五彩霓虹灯光投在河里。河边看不见当年那一片片鹅卵石,当然也没有用棒槌敲打衣服的洗衣妇了。

后记:许多年前就和女儿说过假期有空一起到成都,但始终没有兑现。把2005年到成都的经历回家说给妻子、女儿听后更引动了她们到成都一游的心念。2007年寒假期间,正值女儿参加研究生考试完毕后,一家三口赴成都旅游。到后当晚去了新南门,一来到长途汽车站了解到成都附近旅游的线路和发车时间,二来也再顺便看看那块地方。工地还是工地。工地围墙的门开着。我和看门的人说想进去看看并说明缘由,得到了同意。围墙内只是一片空地而已。这次随身带了相机,在身后无物处留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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