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随意穿越道德的底线

 

“尽管有着种种抱怨、失落和焦虑,但是,过了很多年后,我们也许仍然要说,那是一个好的时代。因为,它允许新的可能性发生。”

这是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对中国以往30年历程的概括。这位以关注中国企业家成长之路而著称的作家在创作了《激荡三十年》之后,又开始着手创作另一部中国企业史作品,描述1870年至1970年中国工业革命的百年历程。日前,他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记者:通过撰写中国企业家百年成长史,您认为哪位中国企业家最值得钦佩?谁能够成为中国企业家的标杆?

吴晓波:在《跌荡一百年》中,我最欣赏的人物是张謇、卢作孚和范旭东,他们都是知识分子出身。张謇更是中过状元的大儒。他们投身商业,精于经略,打造了中国的纺织业、运输业和化学产业,同时,却能保洁其身,事事以国家为重。

范旭东曾经有言:“中国如其没有一班人,肯沉下心来,不趁热,不掸烦,不为当世功名富贵所惑,至心皈命为中国创造新的学术技艺,中国绝产不出新的生命来。”这段话在今天读来,仍是警世钟声。卢作孚年轻时崇尚革命,时刻准备做一颗唤醒民众的“炸弹”,而成为企业家后,却心境大改,愿意以更为建设性的方式来实现改善社会的理想,他自比为“微生物”,他说:“炸弹力量小,不足以完全毁灭对方,你应当是微生物,微生物的力量才特别大,才使人无法抵抗。”这些理念仍然可以为当今的企业家学习。他们的事迹应当被人们记忆,以为典范。

记者:您觉得该如何看待资本原罪?

吴晓波:原罪是在中国特殊成长阶段累积的,正确看待它需要放到历史的长河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的法制建设要滞后于经济建设和经济发展。企业要寻求发展,必定需要突破某些约束,甚至闯进灰色与黑色的地带,攫取追逐利润的最大化,由此形成企业家原罪。

我认为一定需要健全法律和规范市场,企业家和资本都不能随意穿越道德的底线。穿越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面向未来的企业与资本。

记者:张维迎认为,中国未来经济能否持续增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企业家是不是由寻租活动转向创造价值的活动。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吴晓波:我个人同意张维迎的看法。我们现在的经济增长,依托于草莽的发展模式,靠廉价劳动力、人口红利来实现经济增长、社会发展,但这些有利的因素随着发展是会逐渐消失的。所以说,企业家、社会机构只有转换成价值创造的机制,才是可持续的。

记者:三鹿事件给我国企业和社会各界带来了巨大的震撼,您觉得应该怎样摆脱由三鹿事件引发的道德危机?

吴晓波:三聚氰胺事件的发生,对中国企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至少在国内国外两线上,影响巨大。国内市场,消费者对奶粉类品牌的信任皆失,但因为我们身处国内,没有更多的选择可做,因此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与接受。更大的影响是国外市场,这是一场影响到中国所有企业在国际上声誉的事件,它大到已将耻辱的烙印烙在所有中国企业身上的地步,这对于生活在国内的民众而言,感触是不深的,但我相信很多从事外贸,或跨国事业的公司和企业家,已经是感同身受了。中国过去一直是一个低端的制造大国形象,这次无疑是雪上加霜。

想消除这样的耻辱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代价。目前,所有的人都在重新寻找信任的底线,只有我们持之以恒地进行品质建设,才能缓慢地遗忘这个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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