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地形实在太过复杂了,李典走进了山隘才知道,这十几里地宽的山隘里,几乎遍地都是疙瘩群,一个个高度不一的小山丘和一条条有水没水深浅难判的沟壑让第一次经过此地的骑兵们望而生畏。如此地形地貌,不要说马匹,就是人走过去只怕一路也要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稍不留神就可能滚进沟里去;更何况山坳里到处都是遮蔽视线的矮树丛,根本看不到敌军的隐伏位置,只要在这些树丛后面拉起几道索子,高速冲击的骑兵眨眼之间便会被打乱建制。
李典隐隐约约有一种极不好的感觉,己方已经陷入了一个敌方选择的战场当中,客军远来,前无接应后无援兵,如果被困在这个地方,以每人携带的随身口粮而论,能够坚守三天便已经是奇迹了。
退回去的念头在李典脑海中闪了闪,随即便被他自家否决了。敌人既是有备而来,放过了前军和中军,单等他这支后军进入山隘才发动攻击,本身已经说明准备充分,情报准确。看这架势,敌军竟是有意在博望境内将这三千孤军一鼓聚歼。既是如此,对手在部署上就万万不会留下容自己脱出重围的漏洞。此刻说不定东面的山隘口已经埋伏好了人马等着自己撞上去,这条路简单想想便知道是条死路,万不能取。
然而另外一个疑问随之浮上了心头:敌军既然有意全歼己军,为何不等自己率领的后军大队穿出山坳再行动手?那时候只要将西面的山坳口子一封,军队沿孤山南北一线铺开,陷入绝境的三千军马只怕立时便会乱了阵脚,士气一沮自然是兵败如山倒,局面岂不比现在这样掐着尾巴打更加便捷?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敌军的兵力不足,起码是骑兵兵力不足,所以才不敢和己军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展开会战。
想通了此节,李典立时有了主意。
“把命令往前面传,全军突击,向西打,不要理会两侧的袭扰。全速冲击,最先冲出山隘的弟兄,某保举他到虎豹营去做校尉……”李典大喝道。
队伍不再理会两边的箭矢,开始逐渐加速向西方冲去。两侧的箭雨骤然间密集起来,显然是敌军的攻击强度加大了,队伍中不断有骑士中箭倒下,高速行军的队列里,一旦栽下马,即便不会被摔晕也很难躲开那些不长眼睛的马蹄子,然而队伍中却没有一个人肯向两边看上一眼,便那么直直沿着隘间的小路向西冲去。这支不足一千人的骑兵大队一旦全速奔驰起来,眨眼之间三里地的路程便已然扔在了后面,再往前走,树丛渐渐少了起来,地势渐渐开阔,两边的箭矢也稀疏了许多。
李典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山隘中的敌军的部署重点果然在东面。
冲出山隘便能与夏侯惇的中军及于禁的前军合兵了,三千骑兵,任是谁也不要想轻轻松松地啃下来。
远处的晨霭中,一道绿色高坡已然在望,这道梁坡与孤山之间夹着一块凹陷下去的谷地,梁坡下隐隐传来阵阵喊杀声,主战场就在那里……
那道高坡,便是所谓的博望坡了吧,只要在下面与夏侯惇、于禁合兵一处,以骑兵的机动能力,在如此广大的战场当中寻找个缝隙穿插出去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李典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得清清楚楚,一股浓密的烟雾自博望坡后面冒了出来,这根烟柱极粗,隔着十余里地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样的一场大火,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浓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