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前的一个工作日,我接到一个电话。尽管有十六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但我还是立刻知道她是谁,那是一种软绵绵的南方的腔调,这个声音二十三年前被我第一次听到,就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这声音适合去抑扬顿挫地朗诵,但电话里传来的只是家常话——好多年不见了,你还好吧?5月7日是我的生日,我会在日坛公园的石舫咖啡馆举行一个生日聚会,欢迎你来。随后她给我发来电子邮件的邀请函,这是一个带有工作性质的生日会。
十六年没见过,但我知道她的大概经历,她大学毕业后没两年就去了德国,嫁给了一个德国人,生了一个孩子,最近两年回到北京,从事文化交流方面的工作。我的同事见过她,并带来她的名片和问候,可我没联系过她。
我经常能收到她的电子邮件,都是关于德国文学的动态,哪个作家最近出了什么书,哪个作家要来中国访问,哪本小说要被翻译成中文等等,有时候会是一整篇翻译整理好的作家访谈录,讨论的是“现代人如何失去了忧伤的能力”之类的话题,总之,这些邮件就像电子对账单或商业促销信一样可以被当做垃圾邮件,因为它和我要处理的任何事情都没关系,和我的日常生活更没关系,可它又是一个信使,让我知道文学世界的一鳞半爪。
文学世界中有许多这样的女人——她们代表着人性中美好明亮的一面,代表知识,同时拥有母性的光辉与少女的青涩,拥有开启另一个美丽世界的钥匙,神秘、性感。第一个闯入我的世界的那个女人叫做南珊,她来自小说《晚霞消失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小说已经如风干了二十多年的鱼一样生硬,但南珊这个形象却新鲜得像一滴露水。其原因是,我在书本上看到的这个姑娘,几乎与现实中的另一个姑娘同时出现,在高中的教室里,我放下藏在课桌下的小说,抬头向窗外望去,就能看见我暗恋的姑娘在我静静的呼吸里走过。我叫她“小南”。她的生日是5月7日,这一天还是泰戈尔的生日,这是多年前她告诉我的。德国诗人布莱希特的那首诗倒更适合献给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