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不错,约翰。”是的,他可以当苏格兰最会说谎的人。现在的吉尔坦普勒依然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漂亮,想不到她竟然会主动邀请他去约会?他摇摇头,笑容仍挂在脸上。不,这里边肯定有什么事情……深藏不露的算盘。
回到客厅后,他将幸运袋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发现画面上有四个小鬼的那张海报与其中一张CD的封面正好吻合。他认出来了:是舞蹈之猪。米奇森也有这样一盒录音带,舞蹈之猪乐队最新问世的专辑。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在食宿接待帐篷见过的几张面孔:他妈的!他们这下爽死了!米奇森至少有他们的两张唱片。
有趣的是,他并没有那场演唱会的门票……
门铃响了两声,很短促。他走到门厅,查看了一下时间。指针指着十一点二十五分。他透过窥视孔看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干脆将门彻底敞开。
“其他人呢?”
凯莉伯吉斯站在那里,肩膀上挂着一个大包,头上戴着一顶特大号的绿色贝雷帽,头发绾起来塞在帽子里,几缕卷曲的头发垂在耳边。既有些装腔作势,又显得愤世嫉俗,一副“不要随便和我开玩笑”的样子。雷布思见过这种打扮。
“应该在他们的床上。”
“你是说,埃蒙布里不是睡在棺材里的?”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戒备的微笑,然后调整了一下肩包的重心。“你也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雷布思,而是在忙着整理肩膀上挎着的那个包,“拒绝我们的访问对你自己并没有好处。人们不会因此而觉得你很正直。”
“我不知道从何谈起。”
“我们不会偏袒任何人的,这不是《司法节目》的宗旨和风格。”
“真的吗?嗯,虽然我每天晚上都很享受门口台阶上聚集的人群……”
“难道你没有听说吗?”她密切注视着雷布思的表情,“不,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事情来得太快了。我们的一组工作人员去了兰扎洛特,设法采访劳森格迪斯。今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
雷布思对面前这个人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再熟悉不过了。他本人曾在许多凝重的场合说过类似的话,流露过类似的表情,他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不幸的消息透露给家人和朋友……
“发生了什么事?”
“他自杀了。很显然,自从妻子去世后,他一直饱受忧郁症的折磨。他用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哦,上帝啊!”雷布思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迈着沉重的双腿走回客厅,取出一瓶威士忌酒。她跟着雷布思走了进来,把包放在咖啡桌上。雷布思示意她一起喝,伯吉斯点点头。他们碰了一下酒杯。
“埃塔是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是一年前吧。我想是心脏病发作。他们有个女儿,目前住在伦敦。”
格迪斯女儿的样子从雷布思的记忆中跳了出来:一个脸蛋胖乎乎、戴着牙套的小女孩,名字叫艾琳。
“你们是不是用对待我的方法去纠缠格迪斯?”
“警督先生,那不是纠缠。我们只是希望每个人都有机会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对节目是至关重要的。”
“节目,”雷布思听后直摇头,“这下好了,你们没有节目可做了,不是吗?”
她的脸由于酒精的作用而发红。“恰恰相反,格迪斯先生的自杀可以解释为认罪。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她彻底恢复了正常。雷布思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起初的胆怯有几分是故意装出来的。他意识到她此刻就站在他的客厅里:唱片、CD、空瓶子以及地板上高高摞起的书。他不能让她看到厨房。有关约翰尼圣经和圣经约翰的资料就在餐桌上摊着,她一定会认为雷布思像格迪斯一样沉迷于某个案件。“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我本来完全可以通过电话把消息告诉你,不过我认为,最好的交流方式还是面对面。既然现在只剩下你了,可以说你就是唯一活着的见证人……”她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个外形非常专业的卡式录音机和麦克风。雷布思放下手中的玻璃酒杯,走到她跟前,然后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