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您是萧云川的领导?”高茜又不自觉地望了萧思语一眼,问道。
“算不上,区区监区长而已,鄙人姓蒙。”自称监区长的人回答。
“蒙监区长?您好!感谢您对我家萧云川的关照。”高茜满脸堆笑,说道,“您有指示吗?请吩咐!”
“高总,您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电话是萧云川给我的,他很热情,说是向我推荐您的楼盘,我不清楚您的楼盘是不是我喜欢的,所以先了解一下。”监区长蒙英说道。
“您想买房子?您来现场看一看,看中哪一套,告诉我,我保证让您满意,您看可以吗?”高茜热情地说道。
“那太感谢了。等我休息时,我再去叨扰您。”蒙英说道。
“不客气,应该的。顾客是上帝,是父母。”高茜说道,“欢迎来电垂询,恭候大驾光临。”
萧思语全神贯注地听了母亲与监区长的对话,等母亲撂下手机,问道:“妈,监区长是什么官?”
“和教导员差不多,负责具体管理你爸他们事务的。这人我没见过,声音听得好生疏。”高茜说道。
“比芝麻还小的官?为爸爸减刑管用吗?”萧思语问道,“您不是联系了副监狱长了吗,有希望吗?”
“又来了,提的都是你爸爸的事。”高茜站起身,整理了裙子,说道,“我为你爸爸操碎了心,我命真苦!”
与此同时,萧云川正身处生菜组的劳作现场,远望犯人在水池里清洗冬瓜和白萝卜,听着叮叮咚咚的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眼睛却捕捉到了刚从现场民警值班室里走出的蒙英监区长,同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监区长一手提着对讲机,一手摸着口袋,似乎刚打过电话。听民警说,司法部有规定,严禁民警携带手机入监。事实上有些民警还是擅自带手机,比如眼前的蒙监区长就经常当着犯人的面打手机。即将与监区长碰面,萧云川点头微笑致意。蒙英稍微停顿,与萧云川擦身而过。蒙英有话要说?萧云川回望监区长蒙英迈步上了监房楼梯,便想刚才蒙英是不是与高茜联系了。是与不是,找蒙英要求打电话马上便见分晓。计上心头,萧云川疾步追赶蒙英,嘴里嚷道:“蒙监区长……”
“什么事?”不见蒙英人影,只听得有声音从楼梯角落传下。
“监区长,我找您汇报一件事。”因为没有允许,犯人是不得离开劳作现场返回号房的。萧云川止步于楼梯前,仰头说道。
“噢……上来吧。”蒙英沉吟,说道。
萧云川抬脚上楼前,发现魏大账正站在调度室的玻璃窗前阴鸷地注意着他,回避了魏大账射来的阴冷目光,果断地抬步上了楼。来到监房值班室门口,与从值班室出来的内勤迎面,互相点了一下头,萧云川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报告,发现值班室里只有刚落座的监区长,萧云川便推测内勤是被监区长找借口赶出来的。
“萧云川,有什么事要汇报啊?”蒙监区长和蔼地问道。
“监区长,您……打过电话了吗?”萧云川细弱地笑问。
“电话?啊……联系了,令夫人很热情,谢谢!”蒙监区长回答。
我的直觉是准确的,姓蒙的果然是主动联系了内子。既然他找了高茜,那我得表现热情点,免得得罪了小鬼。萧云川微笑如初,问道:“您什么时候去现场看房子呢?”
“刚才我是心血来潮,我还要认真考虑一下,不一定非要买你家的房子。”蒙英低头看着桌面,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令夫人的热情,心意我领了。”
“您客气了不是?”萧云川说道,“房型很多,总有一款适合您!”
“希望如此。”蒙监区长抬眼看着萧云川,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能想个明白。”
“您……您说。”什么事让监区长想不明白?因为我吗?萧云川心里倒腾起来,心里虽然忐忑,但是微笑不改,问道。
“偷漏税,在我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查处的结果顶多是补交和罚款了事,而在房地产领域,则更是公开的秘密,何以唯独你被查了,被抓了?”蒙英问道。
萧云川感觉腹腔里酸水像泉水般汩汩地直往外涌。关于蒙英的疑问,他不知道在肚子里翻滚了多少来回了,就是没翻出答案来。他满脸晦气地说道。“太空陨石飞来地球,偏偏砸到我头顶上了,自认倒霉吧!”
“也可以这么说,天上的雨点不知道哪一颗会砸到你鼻梁上。”蒙英嘴角流露着嘲弄,说道,“如果你不偷漏税,就不会有今天的。”
“是的,违法的事千万不能做,也不能心存侥幸。”萧云川望着监区长肩膀上威严的警衔,下意识地回答。
“你在房地产界能生存这么多年,一定结织了密不透风的关系网,怎么会查你,怎么会给你判了一个上限呢!”蒙英注视萧云川,说道,“真令人费解!”
你一个代表政府代表国家机器的警察,这种话对一个刑事犯怎么能说出口?素质也太低了吧。萧云川心里掠过鄙夷,肃穆而又不乏忏悔地说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触犯了刑律,被抓,罪有应得。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