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华身后的宫女马上上前,将三位姑娘扶了起来。璋华的人也到了三人身前,毫不客气地坐下另一个主座。
宜沣殿小,三尊“大佛”同时驾到是晏倾君想都未想过的,也不会想着在上位处放三张椅。那落后一步的扶汝,莫非坐下座?
晏倾君微微侧目,见扶汝身边的两名宫女慌忙从下座抬了坐椅在祁天佑旁边,扶汝也未介意的样子,洒脱地坐下,问向皇帝:“皇上,到底发生何事?”
祁天佑面色阴沉,给思甜使了个眼色,思甜便又将对晏倾君说过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扶汝掩嘴一笑:“皇上是否小题大做了?一名宫女而已,或许是失足落在沣水湖里了。璋华姐姐,您看夜都深了,两位姑娘今日入宫,折腾了整个下午,现在又担惊受怕,不若让她们早些休息了,明日再……”
“朕这皇帝做来有何意思?”祁天佑倏地站起身,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大喝道:“朕只是让她们说说今夜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何以一个两个三个都缄默不语?朕想查出凶手还要经过两位母后的同意了?”
璋华和扶汝都未想到一向散漫的祁天佑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被他的大喝惊得面上表情一滞。还是璋华反应最快,笑道:“皇上,哀家不是说不可查,现在夜深,不若等着明日案审司给出线索来再查……”
“然后给你们一晚的时间来算计着如何明哲保身随便找个替身来?”祁天佑丝毫未有退让的意思,红着双眼打断璋华的话,哽咽道:“母后,孩儿今日是如何求您?您又是如何答应孩儿?就算长得再像又如何……她终究不是‘她’,您为何……为何不让她留在……”
“放肆!”璋华猛地一拍坐椅,面色苍白,怒道:“皇上的意思是,这人是哀家找人杀的?在皇上心中,哀家就如此不堪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容不下?”
“楚月手中拽着的香囊,里面的香料朕只送过两位母后。除了本就在宜沣殿的几人,今夜根本无人靠近!哈,那么巧?月儿戌时落水,刚好可能有香囊的三个人戌时都不在这殿内,没有一个奴才跟在身后?不必等什么案审司给线索!今日朕就把话撂这里,谁说不出戌时三刻在哪里,摆齐人证物证,谁就是凶手!给月儿赔命!”祁天佑冷眼直视璋华,十五年来第一次说出这般狠绝的话来。
宜沣殿内吹入几丝凉风,吹不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满室静谧。
晏倾君垂首,快速地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表面看来,楚月的死,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人所为。排除她自己,剩下两名女子,无论是谁杀了楚月,后位无望。祁天佑怀疑是璋华为了斩除障碍而杀楚月,其实,这是最愚蠢的怀疑。
其一,论情论势,邱家都比越家更有可能争得皇后之位,璋华不会妄动,给对手留下把柄。
其二,璋华真要杀楚月,法子多的是,没必要让邱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动手,还留下线索让人顺势而上。
那么,是扶汝有意嫁祸给璋华?
晏倾君心中一惊,想到扶汝刚刚与她说的话——
“你只要记得,身在宫中,许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即便是违了良心的事,也是要做的。”
“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一心为你好。可我一旦失势……你在这宫中,怕也是步步维艰。”
所以,扶汝早就料到今夜宜沣殿这场变故,说那番话,是让她看清形势,为杀了人的越如梅保驾护航?
“婉儿今夜是奉了我的旨,去沣水湖采些荷花,戌时才会不在宜沣殿。”璋华的声势弱了些,率先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