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好,她装出可怜兮兮的声音恳求我,殊不知这样的声音我将来还会听到很多很多次,可惜当时的我还天真得一无所悉。
“拜托你啦,贝瑞,拜托你收留它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说着她用手指挑起了一小绺凌乱没梳好的长发,发束在指尖绕啊绕的,头还故意歪向一边。这个女人,她可以在执行动物救援行动时赤手空拳对付一群经营非法猛犬猎兔比赛的武装歹徒,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你有帮狗系好皮带吧!”我说。这并不是疑问句!
从事动物救援工作多年,她应该知道如果有事先系好皮带,即使狗脱逃了也可以赶快跳上前去抓住皮带、好控制狗的行动。当你面对的是大型犬、而且你又是陌生人时,最好不要直接抓狗的身体。
当时我还天真地自我安慰,再等一下桃乐丝就回来了。然后我才想到:桃乐丝下班后还要去参加“快乐跳”,就是一种在弹簧垫上跳来跳去的课程。我实在不忍心要她连第一堂课都上不了。等一下桃乐丝就会在弹簧垫上快乐地跳啊跳的,我呢,应该也会为了忙着抓这只从来没见过的狗而搞得鸡飞狗跳。
“大部份都是由桃乐丝来处理狗的。”我说。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眼看已经无计可施,该是把狗放出来的时候了。
“好吧!”我说:“看来我们只好先打开车门、抓好它的皮带,别让它给跑了。”当我说到“皮带”这两个字时,我根本没注意到西西莉亚不敢讲话,还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因为它不认识我们,所以可能会先往后退缩,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先叫它的名字。”说完我便走向货车。
然而西西莉亚却待在原地不动。
我双手叉腰,说:“快点啊!西西莉亚,你要来帮忙才行。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处理。”
这时候她才缓缓走到我旁边。虽然我现在已经站在货车的后门了,内心其实紧张得不得了,偏偏西西莉亚的脸色又那么难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它叫什么名字?”我问。
西西莉亚摇摇头。
“你不知道它的名字?!”
“不要生气嘛,贝瑞。”
“西西莉亚,你怎么可以连狗的名字都不先问清楚呢?”
“因为它没有名字啊!”
这下我真是哑口无言了。
“从来没人帮它取过名字,贝瑞。他们一直都是叫他‘那只狗’。”
西西莉亚最后说的这句话让我惊讶到全身僵住。他们从来没帮它取名字?怎么可能有人养了狗却不帮它取名字!
“他们是不是才养没多久?”最后我终于问她。
“已经养了很多年了,它现在都已经长大变成一只大狗了。”
货车有两扇后门,我的手本来已经伸向其中一扇门的把手了,现在却不得不暂停在半空中──一只已经长大的成犬,是不太可能接受陌生人的指令。
它现在可是一只对自己充满自信又有把握的大狗。
“贝瑞,还有一件事……”西西莉亚皱起眉来宣布另一个坏消息:“它也没有戴项圈。”
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有办法回过神来说:“你在开玩笑吧!那这样我们把它放出来的时候,我要用什么抓它?”
西西莉亚又摇头了。“他们从来没给它戴过项圈。”
我只好又叹了一口气。竟然连个项圈都没有!我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突然西西莉亚抓住我的手臂说:“贝瑞,那个人抓起它的鬃毛,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鬃毛。噢!还有啊,贝瑞,这只狗的胸骨好大,脖子也好粗,鬃毛好漂亮、几乎是姜黄色的。”她越说越过瘾,激动得频频点头:“简直跟狮子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