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客栈(5)

 

胡子刘边说边回忆,酒好像醒了不少,居然连很多专业词汇都记住了。

央巴赞许地点点头:“解释得不错啊!胡子兄弟,看来你和我佛有缘,很有悟性啊。”

一听央巴夸奖他,胡子刘更得意了:“老大还举了个例子,他说密宗的大手印,说那可不是随便比划两下子做样子的,那是一种气功。还说密宗里有一个千古难解之谜,那就是‘拱瓜之谜’,大个子,你给我说一下,这个什么‘拱瓜之谜’是什么意思啊?跟猪八戒有关系吗?”

央巴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不叫‘拱瓜之谜’,是‘虹化之谜’。虹化说的是密宗里的有些高僧在坐化的时候会变做一道虹光飞升而去,关于这个现象,在佛学院的某些典籍上也是有记载的,而且在西藏地区也曾有人亲眼目睹过的。”

“大个子,我就是搞不明白,像大手印和那个什么‘虹化’都可以用修炼来解释,可是你怀里那根棒子是死的嘛,为什么也那么神奇?那些鬼头居然可以叫唤,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可能这就是密法的神奇吧,所以不是修持过的人参透不了其中的奥妙。”央巴说着看了看胡子刘,知道他还是对这个解释难以相信,于是只好尽量多说一点,“我只知道关于金刚橛仪式的记载可以上溯到公元前五世纪,在莲花生大师的传说中有记载说,他曾到过一个叫卡沙卡玛拉地区的北部,发现那里盛行金刚橛崇拜,后来他在阿修罗洞中静修时,遭遇到恶魔制造的种种障碍阻挠。为了应付这些难题,他要求弟子们从印度带去了《金刚橛密法》,并督导人们开始修持,很快一切魔障都消失不见。在抵达西藏时,莲花生大师向他的二十五位心传弟子传授了《金刚橛密法》,用以在西藏弘扬佛法、消除魔障。后来,这种修持法就逐渐被吸收到藏传佛教的各个教派中去了。其实,不单单是金刚橛,藏传佛教几乎所有的器物都有它们深邃的宗教内涵。”

央巴说着把盒子上的那圈布又缠紧了一些:“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胡子兄弟,以后千万不要再管它叫‘棒子’,这可是对宗教器物不敬的。”

就在央巴刚想把盒子放到自己怀里的时候,突然有一只脏兮兮的手伸过来一下子抢走了这只盒子。

央巴吓得一激灵,一抬头,看见一个瘦弱的背影刚刚跑开。“是他?”央巴忍不住一皱眉,因为他认得这个人就是在客栈外面画画的那个年轻人,叫莫扬,立刻起身追了过去。

幸好,莫扬跑得并不快,央巴很快就追上了他,拦在他面前。他看着这个可怜巴巴的年轻人,不想吓着他,于是试探着把手慢慢伸到他面前,和蔼地笑了笑,说道:“小兄弟,把那个东西还给我好不好?”

莫扬似乎并没有听懂他的话,或者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现在正好站在客栈的门口,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客栈里那些在昏暗的光线下晃来晃去的人,心里好像又想起了一点东西,但是那些扭曲的影子却始终也无法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清晰。他痛苦地甩甩头,嘴里喃喃地说着:“死人……哥哥……死人了,快逃……要去找哥哥……”

“小兄弟,你在说什么?”央巴又向前探了探身,见莫扬还是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轻轻地把手伸过去,试着拿下了他手里的盒子,塞到自己怀里重新放好,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回头看见莫扬还在痴呆呆地重复着刚才那几个字,突然对这个年轻人生起一股恻隐之心,忍不住上前拍了拍莫扬的肩膀,问道:“你哥哥是谁?叫什么名字?”

谁知道一听见这句话,莫扬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他猛地一伸手掐住了央巴的脖子,恨恨地盯着这个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大汉,双眼布满了通红的血丝,脸上的肌肉又开始一条一条地抽搐,嘴巴一张,说出的竟然是蜃景中那句恶毒的警告:“所有踏入山庄的人,都不得好死!”

可怜央巴那么大的个子,竟然被瘦小的莫扬掐得动弹不得。其实他只要挥过去一拳,莫扬就会乖乖松开他,但是他实在下不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胡子刘摇摇晃晃地赶了过来,拿着手里的酒碗咚地砸在了莫扬的头上,莫扬立刻松开了央巴,捂着头蹲了下去,血顺着指缝间一下子流了出来。

“莫扬兄弟,你不要紧吧?”央巴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他搂在怀里,掰开他的手检查他的伤势,同时责怪胡子刘,“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

“我靠!我不打他,你早就见阎王了。”胡子刘翻了个白眼,虽然嘴上逞强,大概心里也意识到刚才自己下手太重,一边嘟囔一边也摇晃着走去检查莫扬的伤势。

这时,莫扬突然扯了扯央巴的衣服,指着天空,瞳孔渐渐涣散无光,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哥,哥。”

今天晚上,已经是他第二次发疯了,也是他第二次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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