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题栏最后一题数总是特别难。小荞有好几次做不出，都是由樊系数反过来教她，大前提是要她透过口述将题目解释一番。翻到尾页偷看答案，几经核对之后，她发觉他的计算不但直截了当，而且快而无误。
“想不到你看来笨笨的，竟能解得开这些难题。”
小荞万般诧异地瞪着樊系数。
她这才发现樊系数看似愚笨，思路却是敏捷非常。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吗？”
“我也想知道。”
樊系数总是百般无奈地回答。
在小荞观察之下，他的身上还有不少古怪的地方。
樊系数脸上的两条疤痕像猫须一样，格外惹人注目。
而每当小荞问及伤疤的由来，他就会哭丧着脸的不发一言。
这日，她又问起这件事，樊系数不胜其烦，便大声喝道：
“别多管闲事！”
“哼，我是关心你才问的。”
小荞女儿家脾性，就此恼怒了半天，不肯和他说话。樊系数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借机会冰释前嫌。
隔了一天，樊系数背著书包，垂着头站在店门前，就是怕里面有猛兽一般的不敢进去。
小荞盯了他一眼，仍旧不瞅不睬。
余老爹当时在场，知道两个孩子在斗气，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好言劝道：“小荞，饭头不跟你你说疤痕的事，并不是不够朋友，而是不想提起一些惨痛的经历。他的童年很苦，家里会发生巨变，我看他的父母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小荞充满惊奇，问道：“是他告诉你的吗？”
余老爹道：“不是，我是自己看出来的。”
小荞张大了眼睛，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余老爹撒谎道：“这是大人才会有的特殊能力，到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这个爸爸彷佛有什么魔力似的，令小荞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小荞心想自己确有强人所难之处，便放下面子向樊系数道歉。
小荞扯了樊系数的衣袖一下，示意跟他一起到外面玩，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樊系数低着头，留在原地。
“你怎么还不过来？”
“谢谢你你一直教我做功课。”
一朵粉红色的塑料花，映在小荞美丽的瞳孔上。
樊系数向前伸出双手，脸上泛起蕃茄般的红色。他之前一直闷声不响，原来就是由于一种向女孩子送花的尴尬。
这份礼物令人意外，小荞接过塑料花之际，喜不自胜地笑了出来。
“这朵花好漂亮，你在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摘’回来的。”
听了这句话，小荞又对花儿凝视一会，疑惑又深了一层──塑料花怎么看也是塑料花，试问世上奇花异卉众多，但哪里会有长出塑料花的怪花圃？
樊系数却没有立刻说出答案，只是故弄玄虚道：“我带你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我把秘密告诉你之后，你你千万不可跟其他人说啊！”他之前不肯说出两条刀疤的由来，自觉对不起小荞，便打算以另一个秘密来补偿。
小荞向余老爹说了一声，便踏着樊系数的影子同行。
不要逼朋友说出秘密，只要是朋友，他总有一天会将他的秘密告诉你。
樊系数愿意和小荞分享他的秘密。
也就是说，他已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07
在余老爹的眼中，樊系数和小荞的关系一天比一天要好。
正常来说，这年纪的孩童会有男女之嫌，男的女的互作一群，甚少会玩在一起。但这小俩口儿朝夕相对、如胶似漆，感情简直比结发夫妻还要好。
樊系数带走了小荞之后，店里只剩余余老爹一人。
余老爹正在用螺丝起子修理录影机，边做边想：
“青梅竹马，本来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缘分。单看樊系数的长相，和小荞倒有几分夫妻相。不过孩子尚小，不可对他们透露太多……”
纵使余老爹只是个身分低微的修破烂技工，但他的眼里却时常闪出世外高人独有的光芒。
大侠凛然，令人对他肃然起敬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