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超级任天堂在一九九零年诞生了,也意味着游戏机始祖红白机被淘汰的日子要来临了。
转到新学校,樊系数以同样的方式交朋友:
“放学之后,我带游戏机来你家里玩好吗?”
跟过往不同,那些新同学都会取笑他:
“游戏机?你那台红白机吗?太烂了吧!”
找一些旧朋友,他们就只会抱怨:
“我妈妈逼我读书,不准我打电玩啦。”
因为不准用家里的电视机,樊系数不到别人的家里作客的话,就玩不到红白机了。
谁的家里有超级任天堂,他的家就会变成受欢迎的活动场所。尚一帆就有一台,而且买的时候比谁都要早。一大群同学在家里玩超级任天堂,樊系数被排斥在外,只得在后面站着呆看,每次都是看得酸溜溜的。
偏偏尚一帆爱折磨他,让热闹的笑声飞扬到他孤独的世界里。
新的东西总是特别耀目。
旧的东西就会慢慢被人遗忘。
樊系数也想要一台新的超级任天堂。
可是,樊系数的零用钱不多,每天只有两元。要存够钱买超级任天堂,动辄也要两至三年的时间,远水难救近火,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小孩子总有小孩子的办法。
樊系数下定决心,要卖掉自己的红白机和游戏卡带。
反正,红白机已不再是爹爹给他的骄傲了。
就这样,樊系数抱着自己的红白机,来到附近商场的游戏机专卖店。
电玩店里有位胖大哥,由于他长得很像“大力水手”里的布鲁托,其他人总是“布鲁托”、“布鲁托”般地叫他。
樊系数在柜台前仰着头,放上自己的红白机,向布鲁托问:
“这是我的游戏机。如果我卖给你,可以卖多少钱?”
“红白机啊……差不多被淘汰了,现在就只有穷小子会玩。”
“它值多少钱?”
“勉为其难,我用五十元跟你买吧。”
这个布鲁托分明是个奸商。
樊系数显然失望,打开布袋,掏出自己的游戏卡带,再问:“我把这些卡带卖给你,又可以卖多少钱?”
布鲁托懒得多说,伸手抢走樊系数的布袋,将卡带逐一摆放在桌上。他一只手挖着鼻孔,一只手翻弄着那些卡带,连声道:“魂斗罗、双截龙、忍者龟、泡泡龙、玛里奥二代、热血进行曲……”
每当听到卡带的名称被叫了出来,樊系数身上都会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有蛔虫在他的肠子里咬了一口似的。
因为,这些都是陪伴自己成长的游戏。
布鲁托宣判似的语气,嚷道:“这些游戏太旧了,值不了什么钱。这里的卡带,我用每盒二十元的价格跟你买吧!”
就只值这么一点小钱!?
小孩子的期待落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樊系数看了那些游戏卡带一眼,毅然作出一个决定。
“我还是决定不卖了。”
樊系数掏起那些游戏卡带,一一放回布袋内。
布鲁托盯着这小孩走出店口的背影,摆出拉大便般的黑脸,低头说:“这小鬼瞎撞,浪费老子的时间!”
价值,对小孩子来说,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樊系数只知道,他宁可身无分文,也不想自己的宝贝落在不爱惜它的人手上。
在他心里,那些游戏再落伍,也不止值那个价钱。
就这样,樊系数抱着红白机,找不到任何朋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时间是一九九三年的春天,樊系数还有半个月将满十一岁。
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是很奇妙的,发生的可能只是小事一桩,却将一个人的一生翻天覆地似的改变了。
因为手上的红白机,樊系数的人生就在这一天改变了。
05
红与白的结合。
小巧的、惹人怜爱的机身。
曾经是划时代的设计。
这就是世上第一台卡带式游戏机──任天堂红白机。
樊系数的卖机计划告吹,没精打采地走着走着,穿过几条陋巷,不觉已来到老街区,抬眼所及都是外墙剥落得像患上皮肤癌的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