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看演出的时候千万别坐第一排(7)

连败两阵还不算,晚上还得防备人家来劫营。看过古典小说的人都知道,夜间劫营就是一个常规科目,常规到就跟晚上上厕所一样,你劫我,我劫你,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谁是抢劫的,谁是被劫的。这一次,宋江带领大队人马先躲了出去,留下锦豹子杨林和白日鼠白胜看寨,说白了是当诱饵的。杨林是后上山的,勉强算戴宗的下线,白胜则是晁盖的下线,可见梁山上还是有很强的山头主义的,典型的宋派头领肯定是不会用来当诱饵的。战争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壮大自己,排除异己。唯一一个下山的晁派头领白胜就得既躲敌人的箭,也要躲自己背后的箭,总之社会很复杂。

白胜这次当诱饵当得还很成功,他们不仅抓了不少高廉的神兵,而且还射了高廉一箭。这下,宋江总算找到了一点安慰。

安慰过后就是失落。到底谁才能灭了高廉的妖法呢?自己那点函授的本事肯定是不顶事了。临时抱佛脚,到哪儿抱佛脚啊?不行抱个道士的脚也行啊。关键到哪儿找道士啊?吴用则在旁边一拍脑袋:“对了哥哥,咱不还有一个开了小差的公孙胜吗?”

说起这个公孙胜,其实是《水浒》中被高抬的人物,因为他是道教的代表,而道教又是那个时期北宋的国教,徽宗他老人家就特别信奉道教,所以公孙胜才在《水浒》里排名很靠前。这也跟林冲有一定的关系。林冲当年在禁军里待过,肯定也感受到了道教在开封的气氛,所以他力推公孙胜坐了当时的第三把交椅。公孙胜被高估,林冲你是有责任的。

其实,公孙胜是个典型的革命意志不坚定,有始无终的人。跟师父罗真人修炼到一半就出来下海抢劫生辰纲;上了梁山,他又想着回去孝敬老母跟随师父,几次在梁山开小差。所以,这个人是被严重高估的,除了破了几个阵,几乎没有其他作用,跟屡立大功的林冲怎么比?所以,梁山的座位排名也是社会的一个反应,屁股决定脑袋,一样是屁股压人,这是习惯,可怕的习惯。

(243)戴宗的拉风甲马

既然决定抱道士的脚了,那就得先把道士给请回来。宋江又准备派那个其实智商很低的戴宗去。戴宗这个人尽管在日后的梁山主管情报工作,但他的业务能力却非常差,跟同为情报工作人员的时迁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时迁是标准的间谍加特工,而戴宗只能勉强算个送快递的业务员。

戴宗不仅能力比较低,寻人的运气也比较差。看看人家鲁智深,随便一个树林就能遇到史进,随便一个村庄就能遇上李忠,随便一个大相国寺就能遇上林冲,随便一个山脚就能遇上杨志,就算被人麻翻了还能遇到开黑店的张青。什么是运气?这就是运气。也难怪,人家是离佛近的人,怎么说也在五台山上念过经。

戴宗是个怕孤独的人,即使去找人,他也想找个伴儿,一路上也好说说话;从另一个角度说,即使找不到人也能推卸一下责任,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承担。

前面说过,哪里有事,哪里就有李逵。听说戴宗要出远门,李逵立马瞪大了双眼,无论好事坏事,能为梁山出差就是好事,所以李逵自然积极争取。以他跟宋江那么铁的关系,他一提要求,宋江就签字批准。跟领导走得近,就有这好处。

这一路是李逵受折磨的一路,也是戴宗自我吹嘘的一路。尽管他那个甲马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但实际上可以理解为能在土路上行走如飞的旱冰鞋,至于每次非得烧点黄纸,那纯粹是烘托气氛制造效果的。李逵之所以自己走不动,就是因为没有掌握动作要领,任何一个刚学滑冰的人能站在冰面上就不错了,更别说走了。至于戴宗吹嘘说“不喊停,甲马就收不住,能走到天尽头”,这已经严重违背了能量守恒原理,莫非戴宗是一台永动机?

值得一提的是,戴宗他们去的地方是蓟州,属于当年石敬瑭割让给辽的燕云十六州之一。按道理说,从宋去辽是要办护照的,只是施老爷子这些文化人从来不承认燕云十六州被辽占领的事实,所以戴宗他们就省了一道手续,不用办护照了。

同上次到蓟州一样,戴宗还是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瞎问,显然这是个智商不高的人。找公孙胜这样的道士自然要到道观去找了,即使公孙胜不在某个道观,也可以通过道士联谊会去找,总之比满大街瞎问要好得多。事实证明,戴宗除了跑得快,没别的本事。至于他跟后来入伙的活闪婆王定六究竟谁的速度快就没有人考究了。毕竟人家戴宗是宋江大哥的嫡系,宋江大哥说他快,那就是快,你王定六就是刘翔也一边待着去,找个栏自己练去吧。

(244)公孙胜,你换个马甲我照样认识你

此时的公孙胜正在家中打坐,坐着坐着居然睡着了,这是他一贯的毛病。打坐顺便睡觉,表面看在打坐,实际在睡觉,原来道士也有出工不出力的时候。

在梦中,公孙胜又回到了梁山,又见到了平常难见的酒和肉,在家中修炼久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肉了。每次看到母亲往锅里放的都是蔬菜,他总是在心里叹口气,要是有点肉该多好啊,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变成兔子。现在好了,满桌都是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主食吃什么?就牛肉吧。牛肉就着猪肉,再加点羊肉,这么吃下饭。正吃着的时候,母亲出现在桌前,冷冷地看着他:“我儿你不是已经不吃肉了吗?”公孙胜羞红了脸,正要解释的时候,李逵出现了,朝着母亲两把大斧就抡了过去。“铁牛,住手!”一下子,公孙胜醒了,而且还一下从炕上掉到了地上。正在做饭的母亲走进来看了看他:“我儿一定是饿了吧,醋熘萝卜丝一会儿就得!”

一下子从梁山又回到了现实里,公孙胜知道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就是牛肉跟萝卜丝的距离。很难说梁山就是自己的理想,但道士似乎也不是自己的理想。自己当初冒险去参加了抢劫生辰纲的行动,为的就是改变一下生活,而现在师父罗真人和母亲都希望自己能安心地做个道士,后院里埋的那些金银珠宝还愣是不让花,罗真人还说:“不炼金丹不坐禅,桃花庵里酒中仙。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唉,我又不是唐伯虎,我就使点人间造孽钱不行吗?

没办法,师父的命令得执行,母亲的教导得记心上,而且师父还强给他改了名,为的就是切断他跟梁山的联系。师父跟他说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公孙胜了,你是清道人了。唉,师父,名字只是个符号,您以为换个马甲人家就不认识我了?

清道人这个马甲确实还是很唬人的,所以一时间当地只知道罗真人的大弟子叫清道人,而不知道“公孙胜”。“公孙胜”这个名字很少有人提起,所以智商本来就不高的戴宗和李逵在蓟州境内寻了好几天,问了无数的人,嘴也说干了,眼也瞪花了,腿也遛细了,就是连半点公孙胜的消息都没有。这个苦恼只有当年史进寻王进不遇才能体会到,鲁智深在日后听他们讲这个经历的时候跟他们说了一句话:“你俩的智商啊,属于七窍通了六窍。”戴宗和李逵一开始还以为是好话,后来才琢磨过味,这是骂他们“一窍不通”啊。唉,这年月,连和尚都学会拐着弯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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