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看演出的时候千万别坐第一排(5)

(238)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

农历七月十五,月圆之夜,也是朱仝心灰意冷的一夜,在这一夜,他从一个超级奶爸变成了被通缉的罪犯。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你满脸泪水,

那一夜,你为我喝醉,

那一夜,我与你分手,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我举起酒杯,

那一夜,我心儿已碎。

本来,超级奶爸朱仝正带着小衙内看河灯,正看得起劲的时候,雷横和吴用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一下把朱仝吓了一跳。朱仝只能让小衙内在一边先自己玩一会儿,结果这居然是跟小衙内的永别。

雷横和吴用的来意很明显,就是拉朱仝上山入伙,因为梁山上的双核已经想念朱仝很久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梁山上的双核都在惦记你,朱仝你这个超级奶爸还当得成吗?

吴用还在扇动着他那不烂之舌,这个乡村教师现在在梁山活得很滋润。他认为梁山上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想把朱仝弄上山,怎么说,也算自己发展的下线啊。

此时的朱仝跟当初的雷横一样,宁要沧州的一张床,也不想要梁山的一间房。毕竟人家当过都头,也当过监狱长,让人家上山落草,那落差实在太大了,比朱贵从梁山四哥变成九十二哥的落差都大,这落差换了谁都受不了。

结果,事实还是证明,梁山就是个百慕大,就是个奇怪的磁场,你想要逃却怎么也逃不掉。雷横曾经想逃,结果逃不出梁山的磁场;朱仝也想逃,但也逃不出梁山的磁场。谁让双核惦记你呢?谁让你遇上心狠手辣的吴用和李逵呢?

吴用这个人看起来斯文,但做起事来比谁都狠,砍小衙内,逼卢俊义……见过狠的,没过见过这么狠的。

其实,想逼朱仝上山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安排人在沧州城贴几张朱仝私通梁山的大字报就行了。那年月,“私通梁山”可是敏感话题,这舆论一出来,你朱仝还能在沧州混吗?

很可惜,在吴用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人性两个字。在他的安排下,活泼可爱的小衙内遭遇了李逵的板斧。李逵这个遭遇老虎噬母的人其实已经变态了,同样也没有人性的概念了。唉,两个没有人性的人对付一个活泼可爱的儿童,悲剧就已经注定了。

朱仝不甘心地追逐李逵,心里充满了悲愤,一是为小衙内,想给小衙内报仇,二是为自己。自己本来想熬几年回家安居乐业,结果这一下梦就碎了,人最怕的就是梦碎,而李逵,就是那个打碎别人梦的人。

(239)朱仝,你是上啊,上啊,还是上啊

朱仝的梦碎了,打碎他梦的人却在前面跑,这种苦楚无以言表。当你眼睁睁地看着扑灭你所有理想的人就在前面跑,你的心情又如何呢?苦难的朱仝,委屈的朱仝,使足全身的力气一直在后面追,只可惜怎么也追不到。两个人一直从沧州城跑到了横海郡。这段距离可不近,当初林冲足足走了一个上午,而朱仝他们只跑了能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是朱仝最苦难的两个小时,也是梦想破灭的两个小时。

李逵一闪身进了一个庄园,朱仝也跟了进去。这个庄园不是别的地方,就是柴大官人柴进的家。柴进其实也挺无辜,总是跟梁山这些人纠缠在一起。梁山的两位老大都在他家里蹭过饭,武松、李逵也在他家蹭过酒。一个贵族老跟这些破落户混在一起,其实也挺悲哀的,可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谁让你是慈善家呢?慈善是什么?慈善就是明明心里有苦嘴上也说不出来,就是明明心疼得不得了,还得装着捐出去不在乎。所以,等到柴进与宋江在梁山顶上喝酒的时候,两个慈善家都泪水涟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忆那些做慈善的岁月,其实真的挺苦,也挺煎熬。

施老爷子在写《水浒》的时候给人物起名字其实很有讲究的。柴进的名字中有个进字,王进、史进的名字中都有一个进字,而林冲的名字中有个冲字,但这四个人其实都一样,不进,也不冲。柴进在《水浒》中地位一退再退,上梁山后几乎没有表现。其实,那是人家根本没把梁山当回事,祖上都把皇位让出去了,柴进还在乎梁山一个土包吗?至于王进,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人家根本就不想进,人家想的是以退为进。同样,史进、林冲也是一样,他们都不像宋江那样急于为大宋建功立业。说白了,他们的名字说的都是反话,这就是中国文字的魅力所在。

柴进看着那个长须飘飘的人走进自己的家里,他知道这又是一个被梁山设计了人生轨迹的人,只能叹口气,因为一切已无法改变。当那个不怀好意的吴用和雷横进他家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两只猫头鹰,一上门准没好事。结果一打听还真是,那个长须飘飘的人正是他们设计的对象。

朱仝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伟大的慈善家柴进的时候,也挺崇拜,毕竟做一天慈善容易,像柴进这样半辈子做慈善的人就不容易了。等到柴进也加入到说客队伍的时候,朱仝已经招架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他总是在想,如果自己跑得够快该有多好呢?如果自己能跑到时间的前面该多好呢?

等到上到梁山后,他看到了戴宗的甲马,禁不住泪如雨下。如果当初自己有那么一对甲马,那么自己就能追上李逵,那么自己或许就能保住小衙内,那么自己就可能保住超级奶爸的位置。哎!旁边的戴宗拍了拍他:“兄长,别想了,真要能回到过去,咱俩还是同行呢,我也是个监狱长呢。”

是啊,我们都回不去了,无论朱仝还是戴宗。等待朱仝的只有梁山的贼船,你是上啊,上啊,还是上啊?

(240)原来,誓书铁券是假的

考虑再三,梁山这个贼船还得上,不然你又能上哪儿去呢?说到底,梁山就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收容所,但凡有个出路,谁愿意要那里的饭票啊?尽管看上去有酒有肉。

朱仝提出一个要求,要他上山,除非李逵下山。这实际就是赌气,也是自己心理疗伤的一种方式。唐太宗他老人家说过,“以人为镜,可知得失”。所以,朱仝一看到李逵这面镜子就会看到失败的自己,就会想到不成功的过去。对毁容的人来说,最大的仁慈就是别给他镜子,对于失败的朱仝来说,最大的仁慈就是挪开李逵这面黑镜子。不然黑镜子天天提醒朱仝:你的人生很失败。那最后的结局不是李逵这面黑镜子碎了,就是朱仝已经精神崩溃了。

吴用极其轻松地安排李逵在柴进家住上一段时间,李逵也知道这样安排就是逗朱仝玩,等时间过了,伤口愈合了,李逵这面镜子就又可以上山了。对于李逵来说,住在柴进的庄上其实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一样有酒有肉。只要有酒,只要有肉,在哪儿都一样。李逵的人生理想就这么低,什么大宋,什么江山,怎么说都没有肉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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