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看演出的时候千万别坐第一排(3)

恩人到了家门口,哪有不出门迎接的道理?梁山上的双核马上下山来迎接这位恩人,爽直的晁盖就想当面跟雷横说声“谢谢”,而鸡贼的宋江则在想“他不会怪我上次没给他那一百条金子吧”,总之各有各的心思。

梁山的双核终于与雷横见了面,双方都感动得泪水涟涟。这些年山高水长的,兄弟你还好吗?还有人给你买单吗?

雷横汇报了自两位老大离开后当地的治安情况,根据他的说法,形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原来的糊涂老知县已经退休了,换了一个新知县,对他和朱仝都非常好,现在他依然是都头,而朱仝已经转到监狱系统当监狱长了。总之,他俩一个管抓人,一个管放人,属于一条龙服务系列。

久别重逢,自然不能让雷横就这么走了,梁山的双核热情地挽留雷横在山上住几天。在这几天里,雷横终于找到了喝酒不用买单的痛快感觉,他发现在这里钱真的变得很庸俗,也很没用。这里的一切都是按需分配,敞开供应。喝酒从来不论斤而是论桶,在山上根本就不用带钱,而且带了也没有用的地方,于是他在很多头领的宿舍里都看到了生锈的白银,发霉的黄金。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共产主义是这个样子的”。

即使这里是天堂,雷横还是不想留下,因为他还是习惯郓城的生活。在他眼中,他宁可要郓城的一张床,也不要梁山的一间房,宁可要郓城的一棵草,也不要梁山的一棵苗,不过金银财宝嘛,有多少就来多少吧!

(234)看演出的时候千万别坐第一排

在梁山双核的感染下,梁山的众头领们都送了些用不着的金银财宝给雷横,把雷横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还是共产主义好啊,人的境界就是高”。由于雷横执意要走,梁山的双核也拦不住。于是,雷横就跟当年的刘唐一样,背着那沉重的包袱,像蜗牛一样向郓城挪去。看着雷横远去的背影,一边的刘唐想起了那个月圆之夜,短腿的自己曾经也像个蜗牛一样,背着二百九十九条金子从郓城挪回了梁山。唉,那些不堪回首的荒唐岁月。

事实证明,梁山就是很多人的百慕大,你一旦被沾上了,就很难摆脱这个旋涡。如果梁山给你发出入伙的邀请,你要么彻底消失得让梁山的人找不到你,要么就学西方的结婚典礼,痛快地说一声“我愿意”。千万别说“我考虑考虑,我研究研究”,不然你的结果至少是掉层皮。结果,在几天之后,雷横真的掉了层皮。

雷横这个人确实人如其名,为人比较横,干过很多不良职业,比如杀牛,比如放赌,据说祖上还打过铁。如果雷横能把打铁的饭碗端稳了,那肯定也属于专业技术人员,只可惜他看不上打铁,偏偏就喜欢那些偏门的职业,从小就是一黑社会。

雷横千不该万不该养成了两个不好的习惯,正是这两个不好的习惯让他很有前途的都头生涯彻底断送了。这两个不好的习惯一个是出门不带钱,一个是看演出喜欢坐头排。出门不带钱本身就是个坏习惯,真当自己是在梁山啊?看演出坐头排,那可不是随便坐的,就跟打车坐副驾驶的位置一样,那是买单的地儿。

雷横千不该万不该看了那场不堪回首的演出,坐了不该坐的头排,从因果的角度来说,雷横的悲剧就是一个座位引发的血案。

雷横的座位是在一个勾栏里的前排,勾栏就相当于一个很小的剧场。唱戏的是一个比较有姿色的女子叫白秀英,戏的内容一般都是很三俗的。那年头不唱三俗的没有人听,指定得带点黄段子什么的,不然听众听着索然无味。

台上的白秀英唱得很卖劲,台下的雷横也很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的段子了,他禁不住喝了几声好。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喝彩竟然是他在郓城的最后一次喝彩,因为几分钟后他的命运就改变了。

卖唱,卖唱,总得有人打赏,总得有人买单。白秀英让他老爹白玉乔下来捧着盘接受打赏,倒霉的雷横偏偏坐在头一排,头一个。倒霉催的,谁让你老爱做什么VIP?

窘迫,人生最大窘迫,雷横摸遍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天啊,居然没带钱。雷横一下就羞红了脸,怪就怪前几天在梁山养成的坏毛病,出门怎么不带钱啊,不带钱怎么坐头排呢?

那个年代,卖唱艺人的收入主要靠客人打赏,而第一个客人的打赏是一场收入的关键。人都有一种群羊心理,看着前面人给得多了,后面的人就不好意思给少了,要是前面的人给得少或者不给,那后面的人不给钱也理直气壮了。结果,雷横一不小心就成了那个第一个打赏的主儿,又偏偏没有带钱。在卖唱艺人眼里看来,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要说怪,也要怪雷横,没带钱就别说什么大话了,结果他偏偏说“给你个三五两银子也不打紧,可惜今天没带”。唉,这叫什么?这叫望梅止渴,这叫画饼充饥。雷都头您是搞IT的吧,怎么一个劲儿跟人说股票加期权呢?

(235)雷横,插了翅的老虎

没有带钱的雷横,急于要钱的白秀英父女,这就是矛盾,很严重的矛盾,结果双方就起了冲突。旁边有人跟白玉乔说:“这是本县的雷都头。”结果,白玉乔顺着说:“只怕是驴筋斗。”结果,冲突就无法避免了,白玉乔被打掉了好几颗牙。

其实,这是一场南北方文化差异导致的冲突,怪就怪南北方发音差别很大。施耐庵老爷子是江浙人士,拼音学得肯定不太好,在他们那边,“雷”和“驴”发音有些相近,就跟现在湖南人发音,“令”和“宁”分不清,山东人发音,“油”和“肉”分不清一样。所以,白玉乔是顺着“驴都头”往下说的,结果就是一顿打。

什么女人不好惹?跟政治沾边的女人最不好惹,古往今来都如此。这个白秀英看起来只是个卖唱的,实际人家也有后台,就是雷横的顶头上司知县大人。要说这个知县大人也挺没溜的,跟个卖唱的勾勾搭搭,而且还是从东京一直勾搭到郓城的,太不注意群众影响了,放在现在是要被群众举报,党内处分的。不过在那时,似乎是个社会现象,许你宋徽宗跟李师师眉来眼去,就不许我跟白秀英勾勾搭搭啊?所以说到底,还是徽宗您老人家这根上梁不正啊。

雷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风,而且分为一到九级,严重的叫台风、飓风甚至龙卷风。他没有想到有一种其实风力很小,但威力很大的风。这种风就是枕边风,白秀英吹给知县的枕边风,威力巨大,后果严重。

就这样,一个都头,一个相当于公安局大队长的都头,被知县下令抓了,罪名是扰乱公共场所治安。唉,雷横抓了一辈子人,到头来自己却被人抓。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仅仅是被抓,拘留几天也没有什么,要命的是白秀英这个卖唱的非要唱一出“杀鸡给猴看”,杀雷横这只不给钱的鸡给那些想白听戏不给钱的猴看,这下问题就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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