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云清去相亲，嘉越陪同。
云清穿了一件白底蓝色小花的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短针织衫，一身素雅。相亲的地点是燕南路上一家新开的餐馆，装修得很别致。
后来嘉越想了一想，觉得实在不该由她陪云清去相亲。她俩的身高体型相差那么大，一个是加大码的，一个是加小码的，往左边看太大个，往右边看太小个。这个奇奇怪怪的搭配，让男方找不着正常女性的体型标准了。
来相亲的那位建筑师看上去倒老实本分，个子中等，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夹克，戴着眼镜，年纪四十岁左右，属于往人群里一搁立即消失的类型。嘉越看看云清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分析不出来是满意还是失望。她很了解云清，没有表情就是失望。这种男人，搁家里头放心，至少不会在外面乱找女人吧。待会儿得劝劝云清，别挑三拣四的了，差不多就行了吧。嘉越暗想。
建筑师带了个徒弟，两个男人坐一边儿，一中年一少男。两个女人坐这边儿，一小个子配一大块头。当事的两个家伙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建筑师也就罢了，整天趴桌上画图的主，不会说些台面上的话很正常。可这云清，是银行里负责市场部的经理啊，什么场合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没接待过，这会儿却紧闭着嘴，眼皮耷拉着望着桌面，好像不关她事儿似的。
嘉越急眼了，靠，今天难道是我相亲？怕冷场，她赶紧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建筑师，建筑师接过去，也客客气气地回了名片。两个人倒像是在谈生意。
嘉越一看那名片上的公司名称，嘿，好家伙，这正是她几个月前拼命想要挖而未得手的那家公司。
当时有一个香港的地产集团，委托她招聘一名超高建筑的设计师。嘉越调查来调查去，整个深圳做过超高建筑设计的就寥寥几家设计院，里面经手过这类建筑的设计师更少，要的薪水都跟天价一样，远远超过这个香港地产公司的Offer。现在居然就送上门来一个。
嘉越正好找到了一个话题解决眼下的冷场，和那建筑师你来我往地讨论起超高建筑来。谈着谈着，那徒弟也加入他们的话题。云清在一边，我自岿然不动，悠哉游哉?喝茶吃菜，好像不关她事。嘉越恨不得用脚踢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一餐饭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吃到尾声。嘉越想起来跑题太远，赶紧把话题又往回绕。
“哦，对了，您以前有过婚史吗？”这是嘉越在装傻，之前建筑师给云清说过他的情况。
“有过，离了婚，还有个儿子，十六岁了。”建筑师倒也坦白。
嘉越哦哦了两声，拿眼角瞟着云清，等她接话。谁知这个女人仍然没啥反应。她只好代云清继续发言：“没关系没关系，这个我们不介意。”晕，这都是什么话，说完她恨不得钻到墙缝里去。
“有一点啊，我不得不说，不好思。”
“什么事啊？”嘉越赶紧善解人意地问。
“我儿子本来是判给他妈的，但是现在要读高中了，可能要来深圳读书……不过也就两年，他很快就要上大学了。”
这个建筑师很坦诚，确实是来相亲的，把自己的家底先交代在前头。嘉越虽然觉得他这么坦白有点唐突，但对方的诚意可见。
“啊，没关系，这个我们可以理解、理解。”嘉越感到汗如雨下。理解啥？理解云清要给人当后妈，陪着人家的儿子考大学？该发言的不发言，她倒成了外交代言人了，心里恨不得伸出手去扼住云清的脖子。
一场饭就这么散了。建筑师云?雾罩地带着徒弟离开了。
嘉越回头看着云清，在街上跳脚，“你这是啥意思？变成我在帮你相亲了！”
云清淡淡地说：“没什么啊，这样不挺好吗？”
嘉越说：“我真想扼死你！你说，你到底看上这个人没有？”
云清说：“一般般吧。”
“什么叫一般般！这年头深圳哪还去找这么老实的男人！到这岁数了，有这收入，都盯着八零后呢！你倒是说，什么叫一般般，哪里一般般了？”
云清还是不痛不痒地说：“再说吧。”然后就把嘴闭得紧紧的，再也不答理嘉越。
嘉越气得要命，一边嘟哝着，一边和云清往?信广场走。嘉越在云清面前，有天大的火也发不起来，如同一拳砸在棉花上，那劲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