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纠正他,告诉他说,那不叫义举,那叫革命精神,不会说话以后就不要乱说,把那些封建的腐朽没落的陈词滥调统统都给我咽回去,不要再说出来,免得丢人现眼,让人耻笑;又告诉他说,我们把钱上交,不是为了要让人传颂,而是在表明我们的革命的决心。老四说,我懂啰。
一位审讯干部对我说:“你必须得说,不说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蒙混过去。”又说,“辣椒水、老虎凳、竹签穿刺,你选一个吧。”
另一个人说:“他是四川人,让他喝辣椒水太便宜他了,等于请他吃饭呢。”
他们说,在我们这支部队里,有一条很粗的反革命脉络,贯穿得很长很深,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上自军长,下到班长,全部由AB团和改组派的敌特分子组成,不清除这些,红军就不可能真正战胜敌人,会一直吃败仗。我听了,惊得面无人色,照他们这样的说法,我们这支英勇善战的红军部队岂不成了一支国民党的队伍?那还革什么命呢,那还革谁的命呢?苏区的形势变成如今这样,我觉得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是的。两个红军战士端来一碗辣椒水,一个捏住我的下颚,让我把嘴张开,另一个慢慢地端起碗,把一碗血红的辣椒水往我的嘴里灌。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人提醒说,慢慢地倒,不要洒了,不要浪费了。又对另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说,几大缸辣椒水都已经见底了,还得继续搞。
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牢房里。牢房里除了我,还有两个人,一个满脸胡子,另一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他们都靠墙半坐着,看见我醒来后就不停地咳嗽、作呕,那个满脸胡子的人说:“喝辣椒水了吧?几碗?”
我一边咳嗽,一边朝他伸出一个指头。
“才一碗?”他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又说:“一定是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手下留情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