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渊的表情又恢复成和蔼可亲的笑容。
“难得现在还有学生会对小伏的历史感兴趣,你是要写毕业论文吗?加油啊!”
“好,我会的。”
“前几天也有一个学生来过了,你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吗?”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比起一般的大学生还要大个一两岁。不过,对方已经完全相信我是一个学生了,这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呢?连我自己都无从判断。为什么他完全不会怀疑我其实是个侦探呢?算了,还是别要求那么多了。
当我正准备跨上我的爱车M400时,发现视线的一角出现一幅奇怪的景象。
那是一辆停在小伏町镇公所里的车,那么大的一个停车场,它却停在不起眼的角落。而且在我进入镇公所之前并没有那辆车,有的话我应该会记得才对。
那辆黑色的福斯小金龟车,该不会就是我刚才在谷中地区看到的那一辆吧?车身打蜡打得亮晶晶的,泛着黑色的光芒。我用我那少数几个可以拿出来说的优点之一——绝佳的视力看到了车牌上的字。也难怪这辆车在谷中地区会显得这么格格不入了。因为小金龟车的大牌上写着“练马”二字。
是返乡探亲吗?我一边想一边盯着小金龟车看,结果又发现了另一个不寻常的地方——有人在看我。小金龟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着太阳眼镜,把上半身靠在方向盘上的男人。虽然他的眼睛被太阳眼镜遮住了,无法肯定他在看哪里,不过我直觉地认为他是在看我。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正在处理棘手案件的侦探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谜样的男人”的画面。场景还一定要是在铺着红砖的小巷子里,背后还有从地铁吹上来的风,男人一边踩着清脆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走向侦探,然后撂下一句狠话:“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带根本就没有地铁。
5
想起来了,还有一件必须要确认的事。
我又拨出一通长途电话,刚才那通电话也是。“绀屋S&R”为了要完成顾客的委托,电话是不可或缺的联络工具,所以电话费自然也成了不可避免的必要支出,这笔钱应该可以跟佐久良且二要吧。只不过,确切的金额要怎么算出来呢?我一边拨号,一边烦恼着这个问题。虽然我修过经济学,可是完全没有实务经验;虽然我开了这家调查事务所自己当老板,可是对于管理方法却是一窍不通。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念的经济学呢?……虽然不至于这么想,不过一心不能二用,我一旦开始专心想事情,手的动作就会停下来,所以我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搁一边。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但是应该不会没人在家,因为刚刚神崎才拨过这个电话,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去。终于,对方还是投降了,电话那头传来一把沉稳的女声:
“喂。”
“请问是佐久良公馆吗?”
“是的。”
“请问您是佐久良桐子小姐的母亲,朝子女士吗?”
“是的。”
“敝姓绀屋,受到佐久良且二先生的委托,前来调查桐子小姐失踪的事,这件事情想必您也知道吧。”
“我是听说请了一名侦探……刚刚桐子以前上班的地方也有电话来过。”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还不到冷淡的地步,但给人非常冷静的感觉。我想起来了,佐久良且二说过,他的媳妇并不赞成他找侦探的这件事。不过,看样子她已经知道我就是那个侦探了,虽然对我来说,头衔是侦探还是什么的,根本就无关紧要。
在打听消息的时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方很兴奋,可以提供你很多情报;一种是对方很冷静,可以帮助你赶快把话问完。我比较善于处理后者。因为我的语气总是一板一眼的,而且问题也不多。因此我也只是语气平淡地提出问题:
“是这样的,我可以请教您两三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