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都敢没有预约就直接杀来了,现在是在犹豫个什么劲?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傻傻呆呆的男人。而且,可能还有个比这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认为求助于别人本身就是一件丢脸的事吧。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能营造出一个让人可以放心地讲出心里话的环境,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如果是找狗的话还另当别论,找人的工作我本来就不太想接。
“会不会只是离家出走呢?”
如果是离家出走,恕本事务所无能为力——我正打算用这句话打发他回去的时候,没想到他对“离家出走”这四个字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才不是离家出走!我孙女一向既乖巧又听话的。”
他那凌厉的眼神瞪得我内心直发毛。光凭这句话就可以听出佐久良有多疼爱他孙女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之间总算是有对话了。
“原来如此,不是离家出走啊!那您要我帮忙找人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最近都联系不上她……”
“这样啊……打不通电话吗?”
“不止是这样……”
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佐久良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把身体稍微往前坐直了一点。
“我想请你帮忙找的是我孙女桐子。我儿子媳妇这几年来都一直住在八保,桐子也一样住在八保,不过因为桐子很黏我老婆,所以她常常一个人跑来我们家玩。桐子从小就很喜欢爬树,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听她说想要在电脑相关的公司上班,经过了一番努力,终于给她找到理想中的工作。我因为没念过什么书,所以电脑那些我并不懂,不过听说是间大公司,而且职位还不错,所以我们也都很放心。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可是最近却发生了一连串奇怪的事。”
佐久良打开他带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纸,开始一张一张地摊在茶几上,分别是移动电话的账单、美容院的传单、眼镜行的折扣券等等。看样子都是塞在信箱里的广告信,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但我注意到这些邮件的收件人都是“佐久良桐子”。
我把视线从邮件移到佐久良的脸上,只见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寄给桐子的信件都转寄到我家来了,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虽然我老婆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她叫我不要管那么多,反正也只是信件而已。可是,当我们开始收到这些寄给桐子的信件之后一个多月,就接到现在搬去名古屋住的儿子媳妇打来的电话,说是和桐子失去了联系。”
“是喔……”
我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虽然佐久良说桐子不是离家出走,虽然我脸上也继续挂着安抚人心的笑容,但是我已经猜到接下来的话题十之八九不会太轻松了。
“当时我媳妇的娘家因为要办法事,所以要跟桐子联系。你刚刚也问过我电话的事嘛!没错,就是打不通。就连手机也都打不通。一开始我儿子媳妇还以为桐子只是单纯的不在家,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开始渐渐地不安了起来。法事也不能一直耽搁下去,最后只好打去桐子上班的公司。”
讲到这里,佐久良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
“他们说桐子早就把工作给辞掉了。”
佐久良的语气充满了惋惜,我连忙摆出“那真是太可惜了”的表情来附和他。
“我儿子媳妇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想说光靠电话实在解决不了事情,就在这个月的三号跑了一趟东京。没想到,就连桐子租的房子也……”
不用想也知道事情的发展。
“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对吧?”
“房东明明记得桐子的长相,可是在她要搬出去的时候却连问也不问一声。真是太无情了。”
“公司的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