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遮蔽的夜晚(42)

我草率地看完校样,就把它丢在了烦琐的工作之外。当文友打电话催我交书稿时,我才从零乱的书堆里翻出它,然后原原本本地交到了门面庄严的出版社。当二校稿到达我手里的时候,我揉了揉眼睛,像是安装了隐形眼镜,红×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刻在我的肉体上。我感觉编辑太不看重我的肉体了,再说那些骨头和肉都是在一些杂志卖场上经受编辑三审轮番打造过的,他们居然可以把文学的语言统统换成大白话文,这也算文学编辑?稿件上那些密不可分的红×,让人眼睛难分难解。还有文字旁批推算我的年纪,大大的问号直问我:这种故事发生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吧?

我想吐。作为一个创作者要的是与众不同的个性创造,编辑怎能改出千篇一律的文章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读者还有什么可读?作者留给读者的空间在哪里?何为自觉性写作?

我不出书了。至少我不愿在那家出版社出书了。我把心中的困苦告诉了文友。没想到我的文友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叫我坚持自己的文字风格,编辑改得不对的自己再改过来,如果不在那里出书就浪费钱了。当我忍气吞声把稿件交到出版社副总编手里的时候,落到我头顶的却是一顿痛骂。他俨然一副首长模样,双手叉在腰杆子上,骂我有点儿小名声之后就把编辑不当一回事,还说他过去在报社当副刊编辑时如何如何发现我的作品的,总之他要让我按编辑的圈红全部改过来。我强调那是文学创作,不是小学生的看图写文,即便是小学生作文如今也革新很多了,不再模式化了。

“首长”狠狠地指着我鼻子说,你搞清楚点儿,你的书能纳入本出版社的丛书出版并不是你有多大名声,完全是看你那位朋友的面子。

我说,好好好,不出最好!你们出的书不但不印定价,就连错别字也要坚持编辑的眼光,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在盗用书号呢。就这样,我白白送了那家出版社两千块大洋,后来尽管“首长”几次来电让我去拿回来,但我想他们的编辑既然付出了劳动,我就该让他们得到相应的成果,所以我没去拿,如果能拿回来,我也不认为那是一件好事。

《说好一起去西藏》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内与我的读友见面,大家都很失望。特别是那些早早在网络上给我做网页宣传的陌生朋友对我有意陌生起来。还有那些收到购书退款的朋友,对此我深表遗憾,他们当初根本不听我的什么解释。

我只好许下一个挽救信任的诺言:等书正式出版后,我愿意免费回赠他们一册,以示我的诚挚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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