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光绪帝披着旭日来到颐和园慈禧太后的居地乐寿堂,还未入门,堂内盛满水果的几只大篮内散发出的芳香就扑鼻而来,令他心舒神怡。
习惯早起的慈禧太后这时正在堂中阅看奏折。回事太监崔玉贵禀告她:“万岁爷来了。”太后得报后,把阅看的奏折置放在御案上,叫崔玉贵传光绪帝入内。
光绪帝进堂后,跪安说:“皇爸爸好,儿子特来向皇爸爸请安,祝皇爸爸万寿无疆。”
慈禧欠一欠身,点点头,吩附给皇帝看座,宫女忙抬过椅子来请光绪帝坐下。
“谢谢皇爸爸。”光绪帝柔声道谢后落了座。
慈禧随口问道:“近些日子皇帝身子还好吧,交节气了,要留心调节衣食。”说着转而问起朝鲜的事情来,她对这事很敏感,好像这事与她梦中的倭寇夺瓶紧连着。
光绪帝连忙禀告:“朝鲜事机危急,儿子意在一力主战,今已差北洋大臣加紧预筹战事。”
然而已陷入梦境中的慈禧太后听了光绪帝的发话,又把白发渔樵与直隶总督李鸿章联系起来,但她觉得这白发渔樵好像更像户部尚书、侍读翁同龢。想到这她目光一沉,问道:“户部老朽翁同龢,还有尚书福锟竟上奏要停止庆典工程,削减庆典银两,可有此事?”
光绪帝暗中一惊,心想,翁同龢与福锟联名奏请削减寿庆银两之事,太后这么快就知道了?虽然他料想太后会因此事不高兴,但根本未料到她竟至动怒。光绪帝隐隐感到似有大祸将至,但想到翁同龢是自己的恩师和股肱,与福锟联名奏请削减庆典银两是因军援不济,全出于忠诚谋国,自己也全力赞成,切不可为备战筹款事而让太后对他失去欢心,忙极力辩白:“儿子禀告皇爸爸,是直隶总督李鸿章上奏言兵勇不足、战舰过少,兵饷尚需三百万银两。儿子已差户部和海军事务衙门从盐课、海关税、各省地丁银和东北边防经费中抽齐这笔饷银,一切请皇爸爸省心。”
慈禧太后知道光绪帝有意袒护翁同龢,便追问道:“向英国银行借款六百万镑,可是到哪里去了?”
“添购了四艘新式快船和一些枪子、炮弹。”光绪帝连忙应道。
未等他解释完,慈禧太后挥了挥手:“皇帝回去歇着去吧。今天若有人使我不高兴,我就要他一辈子不高兴。一个岛夷小国,还要我朝兴师动众?战是要战,但庆典银不可少了一两。”光绪帝只好跪安退出,忧忧返回紫禁城皇宫。
在第二次得到日本政府拒绝撤兵的照会后,光绪帝在早朝时即颁旨各军机大臣、礼部尚书李鸿藻和总理各国事务大臣会商对策。
会商时,已入军机的翁同龢和李鸿藻主张增兵朝鲜,示必战之势,以为弭衅之端。可是军机大臣奕匡等人主张持观望态度,认为不可增兵,以防轻于开衅至兵连祸结。奕匡性贪,作为慈禧太后万寿庆典的总办之一,他考虑的是如何在统筹庆典银两时自己再捞一把。故他把万寿庆典事看得很重:“皇太后万寿庆典,需再统筹三百万银两,以置办好庆典时的衣物、玉宝、金辇、仪仗驾衣、赏用物品;置办好筵宴、演乐、唱戏诸事。再者,除搭好彩殿、彩棚、彩架、彩绸外,还要点缀好道路、宫廷。否则,皇太后难得欢心。目下哪有银饷用在朝鲜那地方。”
会商议无所决,光绪帝闻奏后甚为震怒,他不相信偌大一个国家打不过一个小小岛国而轻易被其欺负,即宣示主战之意,并传懿旨亦主战。军机处得旨后,即电谕李鸿章将布置进兵一切事宜迅筹复奏。
李鸿章本不想扩大战事,而想通过俄国和英国来干涉日本。他深知朝廷国库空虚、财源枯竭,而远征朝鲜同日本作战尤以筹饷为先。尽管他所辖的淮军有存饷八百余万两,但李鸿章却不愿把这点本钱耗光。接电谕后,李鸿章一面着手加强水陆两军的备战,一面回奏催问三百万两饷银是否筹妥。他调集卫汝贵、马玉崑、左宝贵、丰升阿四路大军共三十二营一万三千五百余人从朝鲜北路进兵,拟先进平壤以遏敌谋;又命海军提督丁汝昌严加防范,并采纳其建议在威海口增设挡雷链、木桩以防日本鱼雷艇偷袭。同时,他下令禁止用洋人密码拍发密电,以防泄露军情,并令查捕日本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