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袁世凯复出(5)

萨镇冰读罢信,感慨万千,但他一时不愿公开背叛清廷,只是在退还犒劳品时附回一信,表示自己不忍见同种相残,希望能和平解决。但在内心深处,萨镇冰倒是非常同情武昌革命之举,他赴鄂督军,也只是表面上听命于袁世凯。因而在北洋军攻汉口、要他调水师配合时,他故意通知汉口各领事馆撤侨,说是以便炮击革命军。但炮击之时,炮弹多是盲打,未给革命军造成什么伤亡。及至后来,水师各舰官兵准备密谋起义,萨镇冰得讯后决计索性出走上海,打算对所属诸舰官兵的起义听之任之。他把舰队调集到九江后,即同各舰官长告别说:“本人侧身海军垂三十年,屡历战争,从未一获胜利。现在同室相残,即胜亦不足为荣。长此迁延,既无以对朝廷,更不便附和民军。今以舰队付君等,愿君等好自为之。”众官长听了他的话,都很感动,纷纷劝请留下指挥,但萨镇冰毅然离舰队而去。

萨镇冰离去后,众官长便举汤化龙的弟弟汤乡茗正式领导海军响应革命。九江军政分府得知水师起义的消息后,即派林森、李烈钧迎汤乡茗等官兵上岸,设宴款待,并出示武昌军政府黎元洪、汤化龙的电信,让其急率舰队赴鄂参战。

革命军汉口前线总指挥通敌,军情危急。黄兴到汉,军心一振

革命军虽然不再受清军水师的威胁,但汉口前线的作战却开始失利。因装备优良的北洋军第四镇及第二镇一混成协一万五千人马这时已全部抵达汉口,第五镇和第二十镇也正在南下途中。面对数万清军进逼汉口,革命军前线指挥何锡蕃极为惊慌。何锡蕃本是贪生怕死之徒,自知难以抵御强大的北洋军,于是他率军作战时临阵自伤,开枪击断自己的左臂而住进医院,使革命军阵前无人指挥。消息报知武昌,黎元洪甚感焦急,便派熊秉坤前去参战。这时,原清军二十九标标统、现参谋部部长张景良忽然前来请战,要求赴汉口前线杀敌,为民国立功。黎元洪对张景良印象不错,见他请战尤感高兴,便想让张景良出任前线指挥。张振武连忙制止,他把蔡济民拉到一旁,商议说:“张景良在供职之初曾策反黎元洪而被看管,此番请战上前线,必定是借故投敌。”可是蔡济民却说:“现前线正要人指挥,张标统善于军事,我可担保他无事。”蔡济民是原二十九标的棚长,张景良的部属,大家见他担保,也就通过了张景良的请求。行前,军政府命张景良率在汉各部队进攻滠口,张景良应命而去。

然而一至汉口,张景良便在接近清军的刘家庙设立司令部,根本不接受军政府命令。他按兵不动,不但不作任何战备,反而让军械官扣发子弹。清军在管退炮和机枪的掩护下分三路来攻,革命军因无弹药,以致伤亡惨重,节节败退。当清军前锋尚远在刘家庙数里之外时,张景良却下令炸毁子弹库和其他辎重,顿时引起革命军恐慌动摇,相率溃退。各路革命军溃退后,熊秉坤见自己率领的一路独立难支,不得不退守大智门一带,沿铁路设防。革命军败退下来后,各路军官到华洋宾馆集议,个个斥骂张景良,气愤万分,说他像个清军的内奸,而不是革命军的前线指挥。而此时张景良已不知去向。后来革命军的几名军官侦知他与第八镇残部一参谋匿居在一起,当即将他们捉住捆送汉口军政分府。正好新近出狱的詹大悲担任军政分府都督,他亲加审讯,发现张景良通敌。詹大悲知张景良是黎元洪旧属,恐将张景良押解武昌会为黎元洪宽宥,便在汉口江汉关将其枪决,并枭首示众。

黎元洪得知张景良被杀的消息后,即以湖北军政府的名义下令汉口军政分府改称支部,并指责詹大悲擅自组织军政分府,亦专擅杀人。詹大悲得令后既惊且怒。好友温楚珩劝他说:“兄与共进会孙武素有不和,为处决叛逆张景良而遭指责,若至武昌,必为黎元洪、孙武所害,不如另作打算。”詹大悲想到汉口军政分府自成立后,组织保安会、自治会维持秩序,有力支持了革命军作战。他自己更是与市民一起帮助拆毁铁路以阻拦清军交通,为革命军输送干粮和犒劳品,协助修理炮架,或组织灭火,这些都给革命军以极大的支助和鼓舞。而军政分府所作的贡献黎元洪不仅视而不见,反而不肯见谅,于是他听从温楚珩的话,决计东去安徽争取友人吴春阳的支援,并与温楚珩等人连夜离去。临行前,詹大悲悲叹道:“大军压境之际,党人不是团结一心对敌,反而相互猜忌,此为败象。今军政府内离心之状亦有增无已,革命亦或能成,他日也会断送在黎元洪手中。”詹大悲等一行弃职离鄂后,黎元洪即声言此为军法所不容,孙武亦指责这是拆革命的台。

清军进攻得胜后,次日又在第一路军总统冯国璋指挥下开始向刘家庙一带进犯。黎元洪闻讯,急命原新军标统谢元凯为前线代理指挥官。谢元凯在革命军缺少弹药的情况下,命令军队作好掩体,待敌接近时与之白刃接战。运用此种战术,革命军多次将清军杀退。然而革命军半数以上是自行入伍的新兵,新兵因无实战经验,牺牲者亦多,谢元凯在指挥中也捐命前线。谢元凯牺牲后,黎元洪又命另一标统姜明经为总指挥。但姜明经见北洋军攻势极猛,丢下部队独自潜逃回武昌。在前线群龙无首之际,熊秉坤挺身而出代行总指挥职权,命各路将领把部队撤至六渡桥、满春茶园一带,各自为阵,紧守以待援军。由于进入市区,冯国璋军的“一”字长蛇阵打法这时也不起作用了,革命军与北洋军已处于胶着状态,展开了巷战。

黎元洪见革命军伤亡惨重,前线指挥或死或伤或逃,熊秉坤又来电请求援兵,而军政府已无一兵一卒可派。他感到战事将败,心中恐慌。尽管自武昌军政府通电全国后,各省地党人纷纷起而响应,但他们暂时都只能作声援,而不能出兵援鄂以解汉口之危。

危困之中,胡瑛前来报告:“同盟会著名党魁黄兴及宋教仁、刘揆一一行已到达武昌,正在来军政府的路上。”

黎元洪听了大喜过望,便率众前往迎接,并吩咐备酒宴。为壮军威,稳定人心,军政府差人立即赶制一丈二尺见方的大旗一面,上书“黄兴到”三个大字,派人举着大旗,骑马在武昌城内和汉口民军占领区跑了一圈。大旗所到之处,人心振奋。

黄兴与宋教仁、刘揆一到达军政府后,只和黎元洪、汤化龙及军政府各部长略作寒暄,便问及汉口战事。得知前线战事紧急,黄兴匆匆用过晚餐后,竟不顾旅途劳顿,当夜就要赶赴汉口视察阵地。军政府诸人见了感动之至,黎元洪急命吴兆麟、蔡济民等四人随行,以备咨询。还差人扛着大旗跟在黄兴后面,黄兴走到哪里,这面大旗就打到哪里,使沿途人人皆知是黄兴在汉督战。由于黄兴深孚众望,故他所到之处,革命军官兵皆欣然色喜,顿时军心大振;居民铺户甚至鸣放鞭炮,表示欢迎。黄兴见革命军各部队分区防御,状况尚佳,心中才稍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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