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前言 明斯基的《稳定不稳定的经济》

明斯基认为,此前没有人认真考虑过凯恩斯《通论》()的政策内涵。正如本书题目中所展现的,明斯基的任务就是要通过为现代金融资本主义经济制定政策来纠正存在的缺陷。第12章特别是第13章提出了明斯基认为可选择的政策改革议程。了解明斯基的人都知道,他与那些著名的凯恩斯主义者的政策主张存在固执的分歧,凯恩斯主义者强调要对总需求进行微调,要刺激投资,要建立中央集权经济下的福利制度,通过这些手段提供一张安全网。从20世纪60年代早期开始,明斯基就反对建立福利制度和政府为刺激经济而进行的投资,这对那些反对用自由市场的办法去解决现实问题的批评家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明斯基采用了另外一种思路,这种思路强调:(a)微调是不可能的;(b)依靠投资拉动经济增长来提高生活水平会产生有害的不稳定性和通货膨胀;(c)福利事业容易产生通货膨胀,而且只是一种制度化的失业。在第13章中,他提出了一项可供选择的战略,就是要依靠消费、就业以及运用制度和监管来抑制不稳定性,在后面我们还要回到这点上进行详细讨论。

在导言的余下部分,我们将简要概述明斯基对理论和政策分析的贡献。我们也会讨论明斯基的一些早期著作,有了这些早期著作才成就了本书。最后,我们还要进一步阐述他在分析中提到的一些现实问题。

明斯基的早期贡献

在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中期明斯基的各种出版物中,他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周期分析(明斯基,1957a,1964,1979)。第一,他认为政府、监管机构、法律体系和企业合起来称为制度,特别是金融制度至关重要。这是对日益占据主流的以IS-LM模型为最佳代表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的一种挑战。尽管明斯基在哈佛大学曾师从于阿尔文·汉森(Alvin Hansen)教授,但他却偏好芝加哥大学亨利·西蒙斯(Henry Simons)的制度学说。过于简化的宏观经济学中的新古典综合方法隐藏了LM曲线背后的“融资”,而且由于IS-LM模型分析仅仅集中在均衡的唯一点上,它不能说明现实经济的动态发展。基于这些原因,明斯基对乘数—加速数模型更感兴趣,这个模型可能产生爆发式的经济增长(明斯基,1957b)。在明斯基最早的著作中,他考虑了制度的极端情况,从而得出多种可能出现的产出组合,包括稳定增长、周期、繁荣和长期萧条。在一些于利维经济学院写就的最新报告(Minsky and Ferri,1991)中,他最终又回到了这些模型。然而,众所周知,这些分析结果在他的主张中发挥了作用,他认为“新政”和战后制度安排抑制了现代资本主义的内在不稳定性,成就了表面的稳定。

同时,明斯基考察了金融创新,认为金融机构谋求正常的利润持续扰乱了当局控制货币供给增长的努力(Minsky,1957a)。这就是他拒绝LM曲线有固定货币供给假设前提的主要原因之一。实际上,中央银行的管制反而会引起金融创新,保证使货币政策从来不会遵守所谓的“增长率法则”(growth rate rule),该法则已被米尔顿·弗里德曼宣传了几十年之久。金融创新将增加流动性,使金融体系更容易受到破坏。如果中央银行作为最终贷款人实施干预以确保新业务得以持续,它就会承认金融创新是合理的。明斯基(1957a)考察了联邦基金市场的创立,这项考察显示出如何以内在决定货币供给的形式让银行体系有效利用储备金。对金融创新的第一次严峻考验是1966年在市政债券市场,第二次考验是1970年对商业票据出现的恐慌,不过这两次考验都被中央银行的快速反应化解了。因此,战后早期是一个具有“有条件连贯性”金融体系的良好案例,几乎没有私人债务,有大量延续下来的联邦政府债务(来自二战的赤字),以盈利为目的的金融创新将逐渐放松制度管制。金融危机将变得更为频繁和严重,考验着金融当局避免金融危机再次发生的能力。当前的外在的稳定性将增强不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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