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把夏娘娘悄悄举动都看在眼里的周惠年,心始终悬着,襁褓并非藏东西的稳妥之地。到了巡捕房,周惠年抱起孩子上厕所,想乘机销毁信和照片。可厕所里有人监视,没能得手。
马上就要进行提审了,情况十分紧急,夏娘娘向巡捕要了一杯水,抱过婴儿,示意周惠年挡住巡捕们的视线,悄悄把襁褓中的信和照片撕碎,一点点放进嘴里,和水吞下。证据消失了,可夏娘娘从此落下了胃病。
在关押一周后,她们又被送上了租界的法庭。法官看着她们又有老、又有小,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且不久前刚被宣判无罪,就打算再次将她们释放。但列席旁听的国民党公安局的官员不同意,提议引渡,结果租界当局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她们被送进了上海市公安局,据周惠年回忆,当时江青也被捕关押在此。这里的食宿条件非常恶劣,吃的是发霉的糙米饭、烂菜帮,有时饭里还能吃出锈铁钉、死耗子。上了年纪的夏娘娘不久就病得很厉害,她的手、腿脚因长年的劳作和风湿症痉挛麻木,生活无法自理,讯问时,都是看守们架着她走。
第三次被捕的周惠年,既要照顾一个3岁的女儿、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还要服侍夏娘娘,还不时得接受刑讯,加之恶劣的食宿环境磨难,她也病了,眼睛肿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她没有屈服,顽强地活着,她非常清楚,只有她坚持住,才能保障其他的人生存。
国民党当局从她们身上一无所获,却又不甘心将她们释放,就把她们转送到南京宪兵司令部看守所关押。在这里,周惠年的牢房曾和李得钊的牢房挨得很近。同牢房博古的妻子张越霞悄悄告诉她:你的丈夫就关在斜对面。她这时眼睛依然肿得什么都看不清,可她还是按照难友所指的方向使劲遥望,虽然她没能看见李得钊,但她相信李得钊看到她了,她由此平添无穷生存的勇气和信心。
然而,当她的眼疾稍好后,李得钊早已被迁移到别的牢房,她再也没能看上她丈夫一眼,但她现在能看清她的难友们了,有些难友是曾经在一起工作过的。她们互相关心,互相勉励。
数月过去,被捕时才二十多天的婴儿,已经半岁了。也许是由于营养不良,也许是由于渴望阳光,他总不停地啼哭,哭得肚脐突出。看守被哭闹吵得难耐,就厉声吆喝周惠年制止孩子哭闹。周惠年说:他这是要出去,到牢房外面他就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