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 画
书法可称最先符合文人追求的视觉艺术,而绘画仅落后几步。一些二王同辈人的绘画获得了高度赞誉。到6世纪早期,出现了品评汉代以来着名画家的文本。谢赫(约500-535)编着的《画品》(见专题5-2“谢赫的‘六法’”)及姚最(535-602)的《续画品》使用了从书法和诗歌中借用的批评语汇。他们的评论认为人品和画品之间有一定的联系。类似书法,高贵的社会地位与匠人的技巧相结合是有问题的。在5世纪早期的故事集《世说新语》中,一位书法家劝告他的儿孙不要再学习书法,原因是:他奉命在大殿之上登高题写匾额,感觉受到辱没。{24}换句话说,他被当作一个普通匠人般对待。初唐大臣及画家阎立本(卒于673年)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他同样告诫儿孙放弃学画。
这一时期的绘画遗存包含两类图像。第一类是不断发现的原作:北方的墓室壁画(见图5-4、5-5、5-6)、莫高窟壁画(图5-19、5-20)、雕刻、造像、画像砖(图5-26、5-29)。这些作品从未被近代以前的学者研究过,其中多数甚至直到20世纪才为人所知。第二类是数量很少的、以可携带的手卷形式存世的作品。较早的时候,艺术史学者对中国绘画史和画家的解读仅凭借文献和此类作品。但从我们的角度看,文献和手卷必须在和现存原作的比较中进行研究,任何一类作品都不能单独代表这一时期的绘画。对一类作品的判断必须借助对另一类作品的理解。
东晋士大夫顾恺之(约344/345-406)是中国早期画论中最着名的人物之一。编纂于7世纪的《晋书》记载了他的生平,其中很多与顾恺之相关的轶事实出于5世纪的《世说新语》。在这些轶事中,顾恺之擅长画人物肖像,有“才绝、画绝、痴绝”之称。到唐代,不少画作与顾恺之的名字联系起来,北宋的皇家藏画目录则列入更多。现藏于伦敦大英博物馆的《女史箴图》(图5-25)即被宋代学者、书法家、鉴赏家米芾归到顾恺之的名下。该画卷上的落款可能为后来添加,还盖有据传出自唐代翰林院弘文馆的印章。现代学者不再认为此手卷是顾恺之甚或其时代的作品,更可能是一幅早期作品的摹本,保留了唐代之前画作的风貌。
《女史箴图》根据西晋张华(232-300)的《女史箴》一文创作,画卷将简洁的箴文题记(如“欢不可以渎,宠不可以专”)和描绘古代妇女美德贞行的画面结合起来。其中一段内容为西汉“班姬辞辇”:
班婕有辞,割欢同辇;夫岂不怀,防微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