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华在蹈海前的《绝命书》中,奉劝清政府能够顺应时代潮流,为救亡中国做点分内之事,结果未尝不会好:“欲使中国不亡,惟有一刀两断,代满洲执政柄而卵育之。彼若果知天命者,则待之以德川氏可也(仿照日本明治政府在维新之后优待德川后人的做法)。”
亲日、排日都不好
当时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有不少人要么是亲日派,要么是排日派,针对这两种极端的态度,陈天华说:“你以为日本可亲可爱?就请睁眼看看朝鲜被其奴役的命运吧。……但我为什么又说不可排日?……一国之亡,自有其可亡之道,岂能怨恨他人灭亡自己?我们自己没有自取灭亡,日本岂能亡我?我们不能禁止日本不要来征服我们,但是它日本也不能禁止中国求进自强。如果我们也有像日本那样的国家领导人,励精图治,它对我们亲近还来不及,还敢来征服我们吗?否则,即便想排日,又有什么实力?……凡做一事,必须远瞩百年,不可任一时之性,而不顾一切。没注意,随大流,此后别在中国再上演了,没好处。”(“彼以日本为可亲,则请观朝鲜。……而吾谓其不可排者何也? ……自有可亡之道,岂能怨人亡我?吾无可亡之道,彼能亡我乎?吾不能禁彼之不亡我,彼亦不能禁我之自强。使吾亦如彼之治其国者,则彼将亲我之不暇,遑敢亡我乎?否则,即排之有何实力耶?……凡作一事,须远瞩百年,不可徒任一时感触,而一切不顾。一哄之政策,此后再不宜于中国矣。”)
美国驻上海领事预测清政府前景
对清朝政府的前途,当时美国驻上海领事领事颇为自信地指出,清政府的未来有两条路:一条是改革,美国可以为之培养出一大批审时度势的改革家;另一条是被暴力革命所颠覆,而日本正在为颠覆它培养出一大批暴力革命家。
萍浏醴起义教训:会党不足成大事
清末时期,湖南、江西两省交界的浏阳、醴陵、萍乡地区,人民困苦,民风强悍,会党得到了充分的生存发展空间,形形色色的江湖组织林立分布,哥老会中的一支——洪江会在这个地区最为活跃。虽然起义前,当地会党领袖刘道一、蔡绍南在日本得到了黄兴的战略性指示,但是1906年12月4日这一天爆发真正的起义,仍带有很大的自发性和偶然性,当消息传到日本时,同盟会本部甚至一无所知。
这次起义的高峰是龚春台率领两万多洪江会会众前去攻打浏阳城,革命会党人士有意地利用当时灾荒造成的动荡社会形势,吸引饥民、流民参加,他们的诉求很简单,不是驱除鞑虏,更不可能是走向共和,是吃饭,龚春台很明白这一点,他对饥民们说:“打下浏阳县城,就没收富户钱粮,就有饭吃。”在起义的队伍中有不少挑着箩筐的穷人随军前进,一时间声势浩大。多数会众对这次起义的意义并没有多少认识。同时,洪江会领袖们在秘密发展会众时虽然表现得十分能干,对作战却缺乏基本的训练,也没有组织起一个有效率的指挥机构来。这支庞大的队伍在几天的行进中,不能按时进餐,有些还得不到房屋休息,行动又缺乏计划,受尽饥饿、寒冷、疲惫的折磨,人心逐渐涣散。所以遭到当地清朝政府军还击之后,“自辰至午,连死并逃,已去十之九八。”龚春台也只得逃亡。12月31日,刘道一被清政府杀害于长沙浏阳门外,年仅22岁,成为留日学生中因反清革命被杀害的第一人。
事前有联系的其他几支会党力量,有的打起了“中华大帝国”的旗号,有的没有行动起来,先后遭到清军镇压。历时半个月的大起义轰轰烈烈地开始,急急忙忙地失败了。萍浏醴起义表明:对于当局来说,会党是一支重要的破坏力量,但对于革命党来说,靠它是不能成大事的。起义失败后,清政府在长江流域大肆搜捕革命、会党人士,同盟会在长江中下游的潜在力量遭到打击,一时处于难以迅速恢复的状态。这就更加促使孙中山把注意力全部倾注到华南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