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富商回国策动起义

1907年5月22日,是中国丁未年四月十一日,这一天,革命党人占领了广东潮州府饶平县的黄冈镇。是孙中山所领导的第三次革命起义。当时,北京的政要们正在一边搞宪政筹备,很是困难,一边相互厮杀,争权夺利,很是热闹。这次黄冈起义的前线指挥官叫余既成,策动者是孙中山所委派的“中华国民军东军都督”许雪秋。

许雪秋原籍广东潮州府潮安县,幼年随父下南洋,成为华侨富商之子,为人狭义,有“小孟尝”之称。父亲留给许雪秋不少遗产,他还用一笔钱向清廷捐了候补道衔,看清现实之后,逐渐有了“逐满兴汉”的志向。1904年归国,第二年,许雪秋投资承包修筑潮汕铁路工程,准备先靠这个大项目赚清政府一笔钱再说,这一时期他还召募了大批团练,并结交了当地的会党力量以及实力派士绅,麾下的人数有一千多,他试图以这批人为班底,在潮安县先干一票,但是这种人员庞杂的起义很容易因泄失败,果然,起义没搞成,还白白牺牲了几个同志,他再次回到新加坡。1906年,孙中山第四次到新加坡,经友人介绍,孙中山去见许雪秋,当时他听说许雪秋在潮州散发自费出版的革命书刊《图存篇》五千册等事,知道许还是会党领袖并且组织过起义,就希望他能再在潮州再次发动武装起义,他这样勉励许雪秋:“潮州乃百粤重地,若能取为据点,大有可为。”此外,许雪秋还被孙中山委任为“中华国民军东军都督”,负责主持岭东军务。

这年冬天,许雪秋再经香港回潮州,并与同盟会港粤分会会长冯自由建立了联络。许雪秋对冯自由说:“办大事,现在已经时机成熟,只是缺人才。”冯自由立即向身在日本的孙中山发电报汇报许雪秋的最新行动计划,孙中山派出乔义生、方汉成、方瑞麟、李思唐以及日本人萱野长知、池亨吉等人陆续来到香港与许雪秋接头。

“中华国民军东军都督”许雪秋带领这些人回到老家,再次与当地的会党头目余丑、余通、陈涌渡等人会合。在其老家私宅里召开秘密会议,决定在丁未年正月初七日(1907年2月19日)再次发动起义,目标是一举占领潮州府城,根据地是府城东面的黄冈镇以及黄冈西北的浮山埠。此外,他还专门安排人去策反清军中的炮兵。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革命不能只在好天气里干。本来要在浮山埠集合的人,因为碰到大风大雨天,竟然走了不少人,黄冈方面情况更糟。许雪秋很是泄气,就索性下令解散队伍,把事情交给了陈宏生去搞,自己回到香港,并叫冯自由把情况汇报给孙中山。

这一次,由于起义根本没有开始,而消息又被泄漏,有两名同志被地方政府逮了去,牺牲掉了。

早在1906年12月,革命党人在湘赣边界发动的萍浏醴起义败露后,清政府多次跟日本政府交涉,要求驱逐孙中山。1907年3月4日,孙中山接到日本政府的离境通知,最后来到了越南。在河内,因为毗邻中国西南,孙中山就因地制宜设立了领导中国西南部武装起义的机关总部,孙中山认为这一带地处边陲,广西人穷地广,民族矛盾激烈,广东华侨众多,思想活跃,对于革命来说,都是群众基础好的地区,就决定先在广东西部的钦州(今属广西壮族自治区)、廉州(今属广西壮族自治区)与以及广东的潮州、惠州四府同时起义。孙中山从越南发电报给许雪秋,要求他回广东,配合惠州、钦廉起义。

但是,在许雪秋回潮州之前,留在潮州的余既成等人已经聚集会党200余人在黄冈城外发动起义。他们经过一夜血战,攻克了黄冈,并在黄冈城旧都司衙门成立军政府,推举陈涌波为司令,余既成、张跃为副司令,以“广东国民军大都督孙(指孙中山)”、“大明都督府孙”名义发表宣言,免除清廷的一切苛捐杂税,军政府要地方殷富交银献米,“富室均被勒提军费,为数甚巨”,“一廖姓者二次被勒,至有三四千元之多”。附近贫民百姓见有银有米,纷纷参加义军,革命队伍很快发展到五六千人。但起义事出仓促,具体主持者不了解通盘计划,事发后才派人去香港请许雪秋来督率义军。 

此时潮州镇总兵黄金福率领部队,已经屯扎在距离黄冈三十里的饶平汫洲,由于不明起义军详情,他没有立即进军。革命军方面并分两路,一路由陈涌波率领,向潮州、汕头方面进发,目标是趁黄金福带兵外出之时,占其巢穴;一路由余既成率领,直奔汫洲,攻击黄金福部。

两路义军同时出发。余既成抵达汫洲时,天已黎明,而清军早有准备,因此初战失利。进攻潮州、汕头之义军,得知汫洲失利,回军增援,因清军装备良好,训练相对有素,义军枪枝老旧,基本没有训练,本就力量悬殊,恰于此时,广东水师提督李准所派援兵赶到,双方夹攻义军,革命军失败,部分领导人避往香港。清兵回黄冈后又捕杀了一批会党人士。

许雪秋还在汕头途中时,得到了这个消息:弟兄们已经解散! 

起义虽失败,但是尤其在两广地区,同盟会的影响增大了。 孙中山在《建国方略》说:“此次死难的同志都属同盟会干部,若无此次诸烈士轰轰烈烈足丧满虏之胆之善因,怎有辛亥武昌之义师一举而鄂督澄入军舰之美果。” 

革命党人林凤文所著《黄冈革命史迹》中称:“受孙中山先生领导发动,经营最久,流血最多,成绩显著者,滥觞于丁未潮州饶平黄冈镇之战役,国人但知辛亥三月二十九广州之轰烈,双十武昌之光复,而不知黄冈倡义,实占中华民国开国史上,最光荣灿烂辉煌之一页。” 

以上两种评价,很有道理,但是后人也应有所保留地听取,因为革命党内部也分派别,这一次起义是“国父”一派战略策划的,“黄冈起义为善因,武昌起义为美果”,不是不符合事实,但是这种逻辑背后很多东西值得玩味。至于“黄冈倡义,实占中华民国开国史上,最光荣灿烂辉煌之一页”,这种说法,有点夸大之嫌,如果这次就是中华民国开国史上最灿烂的一页,那民国开国也太容易了。无论如何,哪怕“此次死难的同志都不属于同盟会干部”,也应该向一切革命前辈致敬。革命之流血,不应该有“最光荣”“最灿烂”之说,在反专制、争共和过程中,流的都是人血,无论是饥民的、会党的、同盟会领袖的,无论是黄冈的、武昌的,都是一样的灿烂、一样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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