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西琉璃厂一直往西,穿过南柳巷小十字路口,是前青厂胡同,它的北面便是后青厂胡同了。还可以从宣武门外大街穿别的小胡同过来,说得更能让现今的人们容易判断一些——庄盛崇光商厦的背后!
鲁迅与这儿的渊源是起于他受教育部之委派,在北京寻衅适宜做图书馆的地方。鲁迅所初步定下的那个院子,是一个临街的大宅院,院内的房子高高大大。
而它毕竟在小胡同里,鲁迅为何看中这儿了呢?我想,道理恐怕是在此地有四个胜人之处:第一,邻近教育部;第二,周围各地会馆密集;第三,宣武门、和平门一带,学校颇多;第四,全市主要的印书局、书肆亦在周围。宣南会馆之多,甲于全市,民初科举虽废,因各种原因滞留北京的读书人,住在会馆里的极多,鲁迅本人即是。另外,北京女子师范学校、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春明学校等都在附近。所以,将图书馆设在此地,可谓正好方便读书人和居民。
1913年6月,民国政府教育部根据鲁迅的踏勘和报告,在前青厂武阳会馆夹道租了18间民房,设立了“京师图书分馆”;同年10月又在宣武门内大街抄手胡同东口外设立了“京师通俗图书馆”;次年在中央公园(今中山公园)社稷坛大殿后设立了“中央公园图书阅览所”。那时候,鲁迅任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直接参与了这三个图书馆的筹建,在北京胡同里转悠了不少地方。
前青厂、后青厂一带曾与不少文化名人结下渊源:郭沫若、老舍曾到此,又是胡适、林海音的故居。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几乎无人不知,那散文诗一般的电影镜头,勾起无数人温馨中裹挟着些许落寞的怀旧心绪,如冬日里啜饮的一杯绵长的红茶。而如果你能到宣南胡同深处转一转,相信你能在古老的青砖中得到再次的幽深的体悟。在前青厂与后青厂的衔接处,笔者还找到孙星衍故居、民国早期《女子旬刊》报社所在地。院子非常大,侧门在后青厂,前门在前青厂,好几进房子,屋宇轩昂,虽有居民自己搭建的厨房之类,仍不能掩其往昔气派。
当我来这一带寻找那些留下许多名流足迹的地方时,正逢此地拆迁,庄胜崇光大厦挡住了西面的阳光,前后青厂、海柏胡同、香炉营和西草厂周围大大小小的胡同正在推土机前变成一片瓦砾。
八道湾:阿Q的诞生之地
鲁迅从1919年11月28日以后,住到新街口附近的八道湾了。
寻找那一处鲁迅曾经居住了3年又8月(1923年8月2日迁至砖塔胡同61号)的地方,我很费了一番周折。只知道在新街口一带,找吧。
逢人就打听八道湾,后来终于从赵登禹路北口找到了。真是“名至实归”,进胡同就拐弯,路很窄,两侧都是老旧的平房,我见有两个学生在一个死角踢球,心想这鲁讯著作有好几篇是中学语文的传统教材,他们就住在此地,说不定老师在讲课时还向他们提起八道湾鲁迅故居呢!于是,便向他们打听,未料,他们好像听到了奇谈,楞了,摇摇头:“不知道。”
我很失落,不仅仅是因为打探未果。
然而就在我低头向纵深处一个拐弯走去时,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小伙子!”
我看看周围,仅我一人,那么是喊我了?
果然。接着,我转身看到,一位佝偻身子的老者手指着前面对我说:“往前走,拐两个弯儿,就是那院的侧门,再拐个弯儿,是正门!”
我连忙谢过。
我终于站在老者所说的那个“侧门”跟前了。这是北京胡同中最简单的一种“门”,沿着墙山“顺便”留一个门口,上有一块过木,在过木上垒两层砖,得,这便是“门”了。
八道湾是胡同中的胡同,隐在赵登禹路和前公用胡同之间,进胡同就拐弯,路很窄,两侧都是老旧的平房。胡同里很静,走几步就是一个拐角,行人稀少,让人觉得身在连环画中的某一页上。
这之后我又找到院子的正门,坐北朝南。当初鲁迅看中这所院子的原因之一,是院门前有一大片开阔地,可供孩子们玩耍,而现在的院前是一条小胡同,还算清静,但开阔是说不上了。这大门,我实在不愿说,它太不像样子,老北京旧房子很讲究院门,有好几种式样,最简陋的也要有个门的样儿,而这里早无旧迹可寻,门前两侧是旧塑料布遮盖的蜂窝煤和烧过但没扔掉的煤灰。门前不像别的地方的名人故居那样钉个牌牌,不知底细的人从这里走过,绝对想不到鲁迅和周作人曾在这院里发生过许多故事。(图6“八道湾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