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明城墙(1)

寂寞的明城墙

在沉寂了几十年之后,北京仅存的一段明代构筑的老城墙终于迎来它的风光之日——2002年9月28日,整修为明城墙遗址公园的这一弥足珍贵的历史遗迹俨如重出江湖,让不少人感叹:在北京明城墙早已变成二环路的今天,想不到在这里还“藏”有如此重宝明城墙遗存

老城墙位于北京站南侧,西起崇文门,东到东南角楼,全长1.5公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城墙在寂寞中蛰伏着,这里是被都市遗忘的角落,它周围既不是什么热闹的“商圈”,也不是容易招惹房地产商眼热的开发区,然而正是这种寂静拯救了它。

老城墙无语,像一个旷世的智者。1958年建北京站时,贴着城墙南侧搭起民工临时工棚,北京站建好了,工棚也留了下来,路工在这里娶妻生子,一住就是四十年。这个区域与北京的任何地方都不搭界,典型的“三不管”,几十年下来,成为城市中的乡村,连地名都没有,人称“铁路宿舍”。就是这些形不成街巷的房子竟把一段明代城墙遮掩起来,有的房子干脆是贴着城墙的墙体“借山”搭建的。所以,当“文化大革命”期间北京大拆城墙的时候,这里却因不惹人注目而幸免于拆。改革开放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最出名的是西端与崇文门相交的“三角地”劳务市场和皮鞋批发地。

“大隐隐于市”,我每当想起老城墙的时候,就佩服古人说的这句话,也佩服老城墙。但毕竟年深日久了,它在残损,砖落土缺,有些地方甚至塌方。城头长出草,长出树,砖落土出的地方袒露着黄色的胸膛,一任风霜雨雪。附近有的地段竟被拆除盖楼,宿舍楼已与角楼越来越近,城墙与角楼之间断开了一大截。每年雨季,老城墙都会出现险情,而且,由于工棚的存在,无法施工。除了老城墙,角楼院内的环境也在受到破坏,某单位堆放的杂物已把角楼院内当成仓场。

1996年8月,受东南城垣角楼管委会委托,我和他们一起对这段老城墙和角楼正在遭受的威胁进行调查。这里简直是一个迷魂阵,到处都是死胡同,已看到城墙了,可就是怎么也走不到它跟前去!最后,在一条小巷极深之处的一个院里,终于接近老城墙了。主人很好客,引导我绕到他家厨房侧面的一堆瓦砾上,老城墙终于可以触手可及了。这是一段以前坍塌过的墙体,“近期不会再塌了”,房主人说。几丈高的墙面溜坡之后,余下的城砖和白灰形成一个拱圈,高高在上,有如一个帽檐。

站在老城墙脚下,放眼仰望,只觉得满目古意苍然。城头上蒿草丛生,甚至生长着已经应该称为“大树”的绿槐,树冠如云,迎风飒然。墙体城砖零落之处,裸露着古旧的黄土,成堆的砖块,湿漉漉地一片暗绿。看到这段城墙,你会觉出一种真正的历史感,一种非人工所能营造的厚重苍古的气息,一种从往古而来的异常沉重而庄严的东西,化成最简约的字,就是“震撼”。你会觉出许多许多,在它虽破败而犹挺立的身骨面前,一切假古董简直丑陋至极。

北京尚存这样一段近三华里长的“原装”古墙,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但是,它的确太老了,自明永乐初年至今已600年过去了!现在,它隐匿在北京站与铁路宿舍之间,除了文物局的人偶尔去一下,再没有别人来到它的近前。老城墙如一道荒岭兀自矗立,城头已成土丘,砖体正在摇落,它还能凭自己的身板坚持多久呢?

也曾有人意欲“开发”,某投资商的“方案”是把老城墙推倒重来,内部掏空,建成一个外表的是城墙、里面是商厦的商业娱乐中心。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

现在,遮蔽几十年的明城墙遗址终于重露雄姿,以明城墙遗址公园的面貌向人们展现北京古老文化的风采。(图2.带窑记的清代城砖、图3北京东南城垣残墙雪景)

北京建城史的见证

老城墙见证了自明代以来的北京。

在它脚下,护城河由西流来,到角楼转弯而北,数百步内,又从西便门东向流往二闸,这就是通往通州的通惠河了。百年以前的很长时间内,这儿是著名的北京风景区。不少明清史料都记载了附近的迷人风光。

现在,这里的主要景观为明城墙、墩台、火车券洞、东便门信号房和北京城垣东南角楼。

明城墙始建于明永乐十七年(1419年),明正统元年(1436年)修建九门城楼时,对墙体包砌砖石,形成现在的样式、格局。城墙高约11米,顶宽约15米,城基宽约18米。城墙并非是一面平面的“墙”,它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墩台。墩台亦称“马面”,属城墙建筑的必要组成部分。崇文门至角楼一线的城墙有墩台12座,城垣外壁每隔大约80米就建有一座,是为了增强防御能力,以消灭进入城墙死角的敌人而设置的。墩台平面基本呈正方形,边长大致与城墙厚度相等,少数较大的墩台长度可达30多米。明城墙遗址公园里西数第九座墩台长度达39米,可谓京城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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