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鏐在乱世中有功于杭州,这是很不容易的。他称王后,曾有术士建言,说填西湖来建王府,可得千年江山。难得钱鏐是个明白人,不肯与民争湖,自认有百年之国就不错了,哪有传之千年的社稷?他虽以武起家,对经济建设却颇有一套,带领民众三次修建杭州城,又令疏浚西湖,引水入城,并鼓励农民利用荒地植麻养蚕,对当地成为鱼米乡的富庶之地起了极大作用。此外,他还加强了对北方和东南海外的贸易,使地方经济愈加厚重。
杭州的更大繁荣出现在宋朝,但不能不说,钱鏐作吴越王的时候,已经为此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图7钱氏宗祠)
钱氏后人有一支迁徙到北京,在薛家湾建了这座祠堂。清康熙皇帝曾赐御书匾额“保障江山”,可惜毁于“文化大革命”。现在这所三进院落的祠堂已成民居,从大门进去,加盖的小房堵得厉害,俨然大杂院了。院中住有钱氏后人70余口,四代同堂,最长者为其第33代孙、90多岁高龄的钱鸿绪老人,堪称人瑞。老先生擅长书画,现在还任北京老年书画研究会南城分会副会长。
像这样四代同堂的大家庭,在北京已很罕见了,作为千年绵延有序的王族贵胄之后,更是举世无双。
福芝碾房和鲁班馆
与北桥湾隔路相对的南桥湾了。南桥湾是那一带的南北大通道,从珠市口到磁器口的三里长街上,只有这条胡同算是沟通南北最宽、最长的街了,它北通北桥湾,南往金鱼池,中间还路过有名的晓市大街。一直到上20世纪60年代“文化大革命”前,在南桥湾还能常看到捧着花花绿绿“烧活”的出殡队伍由北向南,到金鱼池边上的大空场上去焚化。有时,还有念经的和尚、奏乐的“门吹儿”跟着,很是热闹。路上,总会招引一大群没事的小孩跟着看。
南桥湾这条街,实际上比北桥湾要长得多,它的南端,就是金鱼池了。
金鱼池有很大的水面,呈元宝形,南桥湾正对着它的凹心处。20世纪“文化大革命”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风景不错,周遭有石栏杆,还有专供游人使用的游船呢!北京邮政局曾经发行过一个信封,封面上印刷的就是彩色的金鱼池泛舟图景。
金鱼池南面,就是著名的龙须沟,隔着沟,能看见天坛高大的砖墙。龙须沟于20世纪50年代填平盖房,金鱼池则在“文化大革命”后期被填平,经两次改建,成了居民区。现在,老舍塑像就伫立在社区路边。
南桥湾
2000年,三里河大街拆迁时,在街南140院的一堵未倒的残墙中意外发现一块“芝麻油行业公会”石碑,那应该是“福芝碾房”的遗物。
这块碑,因为多年被砌在墙里,反倒保存完好,碑面平整,字口清晰,书法严整俏丽。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那天文物局工作人员在清化寺街65号“蹲守”明万历古刹明因寺遗物,见尚未拆到要害,便在装车运土的推土机、大卡车的一片轰鸣中四下里巡看,寻找珠丝马迹。走到附近的珠市口东大街路南140号时,在一片废墟中看到有一座残墙拆而未倒,近前看个究竟,却发现墙里含着一块石碑,铲去碑外的泥皮,竟露出“永垂不朽”四字。他们觉得非同小可,进一步清理,见到碑文:“芝麻油行业公会碑民国二十二年立”,阴面则翔实地记载了公会的地理方位、建房经费和立碑经过。
这座碑所依存的公会办公地点已接近磁器口,那一带旧时有两个地方为市民所熟知,一是口西的福芝碾房,一是口东的大有蔚(“蔚”读如“玉”)香油坊。福芝碾房专门加工谷物,以糜子面最有名。北京著名小吃茶汤就是细糜子面做的。大有蔚则是旧京人所共知的香油坊,技术精湛,生意扩展极广。(图8鲁班馆)
与芝麻油行业公会碑有相同意义的,还有离福芝碾房不远的鲁班馆。
鲁班馆的名声要更大一些,它也在东珠市口大街路南,带动起附近地区整个一条胡同就叫“鲁班胡同”,早年则直接叫“鲁班馆”。鲁班胡同北通平乐园、三里河,南抵东晓市街,20世纪50年代前,这一带聚集了许多木器作坊,京城著名的硬木家具老字号“龙顺成”当年就是从这儿起家的。
当年鲁班馆周围还有许多瓦匠,谁家要盖房,到那一带去找木匠就行了。
通观起来,三里河一带集传统民居、工商业五行八作、寺庙祠堂及苑囿河池于一处,几乎无所不有,以几百年间的岁月涵养了世俗生活的各个方面,见证了京城的生成脉络,成为老北京一幅活的风情图。
这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