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布胡同:文脉相承的最古老社区(1)

总布胡同:文脉相承的最古老社区

从北京站往北,进入朝阳门南小街,遇到的头一个横胡同就是总布胡同。这个小十字路口以东,称“东总布胡同”,西边,则叫“西总布胡同”,“东总布胡同”以北还有一条南北向的“北总布胡同”。(图1.东总布胡同街景)

其实,“布”是一个讹字,本来应该是“铺”:总铺胡同。

既是“铺”,那么,说明这一带的胡同是非常古老的,因为“铺”是元大都所创最基层的居民社区和行政管理单位,后来为明代所沿用。当时的行政体制是:整个元大都,分为中、东、西、南、北“五城”,“五城”之下分为三十四“坊”,再往下是“牌”,“牌”下是“铺”。明代沿袭此制,北京共有七百二十“铺”。所谓“总铺”,该是一个较大的铺或是附近各铺的集中管理部门。

整个北京五城,是由坊、牌、铺编织成一个近乎完美的行政管理网络。这种制度从元代一直延续到明代,只是各“坊”的管辖范围有所调整。清代内城以八旗为划分所辖区域,这一套以“铺”为基层的行政设置走向弛废,我们至今还能看到的这种行政遗迹只能从一些胡同的名称上得知了。

东总布胡同曾有全国最大的贡院

由总铺胡同改称的总布胡同,特别是东总布胡同,具有极其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图2东总布胡同马寅初故居)胡同南侧,是明清两代延续了数百年的入京举子进行科考的地方——贡院(亦称“举场”),一百年前,全国所有“进京赶考”的读书人都要在这儿过关。(图3贡院平面图)以前,贡院南边有一条叫作“鲤鱼胡同”的巷子,只有7个门牌,在古观象台西侧,后来拆掉了,而当初在科举时代,所有的举子在赴考那一天,都愿打这条胡同进入贡院,“鲤鱼跳龙门”,取的是个吉利。

贡院的存在,催生了附近几个与读书人有关的地名,譬如鲤鱼胡同就是由“老人胡同”改成的,旧时曾有著名笔店的笔管胡同、卖文士头巾的方巾巷,最有趣的是驴蹄子胡同,那是缘于有些考生是骑驴途经此巷,踩得一街蹄痕,故得此名。

可惜,整个贡院在1900年被八国联军焚毁。现在,这里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所在地。

这里还是北京第一条柏油马路的诞生地。1913年,家住东总布胡同、时任财政总长的周自齐,捐资修建了东总布胡同马路。此前,北京所有胡同俱为土路,只有极少数石板路,“晴天一身土,下雨一街泥”是对老京街巷最形象的概括。那么,第一次走在柏油马路的感觉该是何其清爽?

总布胡同并不算很长,但有许多在20世纪产生过不同影响的人物曾经住在或工作在这条街上的院子里。这个名单所展现出来相当惊人,他们是:

王首道、孔祥熙、龙云、史良、史迪威、李济深、李浊尘、李德全、张学良、张澜、陆定一、钱昌照、马寅初、陈岱孙、瞿秋白、徐悲鸿、费正清、梁思成、林徽音、金岳霖以及胡传揆等西医“四大名医”。

1949年,一群新人来到东总布胡同,他们与住在周围的老百姓不同,他们有较高的文化,有个性活跃的头脑,他们集中在53号、60号和南侧顶银胡同15号。这些人,茅盾、刘白羽、沙汀、艾芜、张天翼、张光年、赵树理、严文井、郭小川、陈白尘、萧乾、文洁若、戈宝权、白朗、罗辉,等等,组成全国文联和全国作协,办公、居住就在这三个院子里。热爱文学的人们对这些名字应该是相当熟悉的,全国的文学精英代表人物都荟萃在此,小胡同影响着全国。(图4顶银胡同15号文联宿舍)

北京的文脉在建国门内北侧的胡同里涌动,现在,贡院旧地的人文传承现在更多地由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办公大楼来象征了。文联、作协和几个文艺刊物的编辑部“文革”后从这一带搬走,留下的是一代文学名人一言难尽的故事。

西总布胡同的荣辱

在北京,西总布胡同只是一条寻常巷陌,乍看之下,并无惊人之处,但历史上有好几件大事与这里有关。

今天人们走进中山公园,迎面第一眼,会看到一座很美的石牌坊,汉白玉坊身,上覆蓝色琉璃瓦顶,匾心有郭沫若题写的“保卫和平”四个金字。然而它原先不在那里,而是在西总布胡同西口,骑着东单大街立着。

这是一桩国耻事件。1900年6月20日,德国公使克德林从东交民巷去东单外交部街清政府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途经西交民巷路口时,向巡逻守军挑衅,当场被虎神营士兵恩海击毙。当日,下午四时,清兵和义和团向东交民巷发起进攻,第二天,清政府向各国政府宣战。8月14日,八国联军攻入北京,1901年9月7日,清政府被迫与11国签订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其中特别约定,在恩海击毙克德林的地方,为克林德树一座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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