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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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福几日过度劳累,晚上感到不舒服,敲着妈绥的门叫:“二东家,找你借块银元刮痧,起来一下啊。”
连叫几声不见动静,妈貉的房门倒响起来,小东家早就回县城上课去了,谁在里面啊?孙福吓得不轻,紧张地盯着那房门,却见妈绥从里面探出脑袋,揉着眼睛,生气地说:“早干啥去了?”
“先前没有这样难受。”孙福惊道,“你怎么在这屋?”
“进来进来。”妈绥不答理他的问话,退回去穿衣。
孙福跟进屋环视,除了妈绥没别的人,他顾不上许多,将灯盏里的桐油倒一点出来,趴在床头叫妈绥用银元给他刮背。
妈绥从柜子里摸出一块银元,蘸着桐油在他脊梁骨上刷刷地搞整。
“轻一点啊,你怎么睡这屋?”孙福好奇地侧着脑袋。
“少管闲事,我不刮了。”妈绥恨恨地放下银元。
“我不管我不管,二东家再刮会儿,要刮出乌黑的毒印来。”孙福急道。
主仆二人关在屋里七弄八弄,孙福心里终于舒服了,拉下衣服道谢告辞。没良心的他管不住嘴,第二天就把这事说了出去。
这对冤家到底怎么回事啊?生活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谁知却是假相:执拗的妈绥每晚竟睡在妈貉床上。
陶九香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叫住二儿子开门见山盘问,为啥不和媳妇困一个床?妈绥恼怒孙福多嘴,坦白地告诉母亲,是自己不乐意!不为啥,就想回县城读书!因为命运太不公平,媳妇虽然清醒了,知道问寒问暖,可疯疯癫癫出走,在山洞里唱淫歌,把他脸皮都丢尽了,背后总有人在神神鬼鬼、指指点点,或说老树好色新娘多情,或说周大妹想嫁蒋耳毛,或说蒋耳毛怒投梁篾匠,感觉白白摊上两界冤家,倒了天大的霉。自己脸上虽有麻窝,但聪慧用功,一直招老师同学喜欢,不应该如此寒碜。为这个目木识丁的疯女人,让蒋耳毛领着神兵来寻仇,一万个犯不着,如果不挨她不碰她,就不怕她的相好收拾,单独出门,也不会害怕和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