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0)

这黑脸青年刚进山不久,在离周家十里地的岩脚搭棚居住,大妹和小自己两岁的二妹出门挑野葱,皱着眉毛,仰起脸蛋应他:“打雷落雨闪电光,鲢鱼游到草鱼塘;鲢鱼不吃草鱼屎,幺姑不嫁贫家郎。”唱罢,拉着二妹就走。

蒋耳毛高高大大,眼睛看起来像溪水一样清亮,歌声像山雾一样执着:“哥是高山小谷雀,有处飞来无处落;哪个小妹良心好?给把草来做个窝。”

叫花子要坐海参席,简直是痴心妄想。大妹提着竹篮,直截了当回答:“叫声哥哥莫轻狂,你早晨没有四两盐;你家中没有半碗米,身上没有半文钱!”父母希望自己放个殷实人户,一心讨好媒婆张三姑,想攀上黎家的高枝,已用手摇纺车给她织好了陪嫁的蓝花布床单和麻布蚊帐,她都知道。

“你把我黄水不当街,你把我草鞋不当鞋……”唱到这里,蒋耳毛没了词,眼里的亮光有些暗淡。

艰难的日子,诡谲的爱情洞穿了老林的平静。

5

周家男人老实,老娘比谁都精明,早在一个月前,就把二妹叫到跟前盘问:“你为什么不和姐姐一起去背柴?”

二妹说:“有个男的给她唱歌,她叫我留在屋里挑花。”

周老娘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二妹说:“黑黑的,高高的,四方脸,身上吊个羊皮袋。”

周老娘一听,知道是挖天麻的蒋耳毛。蒋家几房都住在花椒湾,是黎家的佃户,只有蒋耳毛单门独户在岩上采药。她望着屋后的山林,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

说话时刻,大妹正在坡上捡干柴,累了坐下来歇息,头靠在柴捆上,太阳一晒,瞌睡就来了。刚刚睡着,蒋耳毛就背个背篓拿把药锄从林子里转出来,看见靠着柴捆打盹的大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妈呀,朝思暮想的姑娘双眼轻闭,皮肤微黑,光光洁洁,胸前一对奶子就像才出蒸笼的粑粑,圆圆的,鼓鼓的。再往前走,必须小心翼翼,才不会碰着她的腿。他热血直涌,四面张望,假装被绊了一下,背篓和药锄甩在一边,张开双臂朝大妹扑过去。

“妹子,把你撞痛了吧?”他转着两颗骨碌碌的黑眼珠说。

大妹惊醒了,又气又羞地说:“你……”两个奶子一拱一拱地顶着衣衫,活像包袱包着的两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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