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军将士显神威(8)

两只年轻有力的大手紧紧地相握着,“904”号猛一低头,狂啸着对准了日寇的重巡洋舰的烟筒,直冲下去,“轰隆”一声巨响,粗大乌黑的烟柱腾空而起。接着,“904”的碎片和敌舰的残骸混在一起,迅速沉入江底,浩瀚的钱塘江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三位烈士,阎海文于8月17日,沈崇诲、陈锡纯于8月19日,以他们的鲜血和生命,为抗日战争谱写了壮丽的一页。——消息传遍全国,国人无不动容。

8月25日,毛泽东在文章里高度赞扬国民党军队,说他们“表示了中华民族的英雄气概”,并代表“中国共产党以无上的热忱”,向他们致“民族革命的敬礼”。这赞扬的对象,明确地包含了“空军”,自非偶然。

如果说,我国空军在“八一三”淞沪会战期间,业已打出了民族的志气而为国际舆论所关注,那么后来,在保卫武汉领空的多次空战中,则又多有令人鼓舞的新战绩。

日寇对武汉的空袭是经常的,频繁的。凡有敌机来袭,防空司令部便发出“空袭警报”以至“紧急警报”。前者是要求市民躲避——通称“躲警报”或“逃警报”;后者则实施“交通管制”,车辆和行人都不得通行了。

然而,武汉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大都会,人口密集,街道纵横,既无森林旷野,又无山峦岩洞,往哪儿躲呢?诚然,人工构建的“防空洞”不少,我们居住的仁寿里便有一个,但只能容纳二三十人,不及全里弄居民的十分之一,且坚固程度极为有限,再则里面空气并不流通。因此,姑丈一家以及逃难前来投奔的寄居者,凡遇空袭,大家按兵不动,都在屋里待着。

躲在屋里最省事,虽然很不安全,好在倘遇敌机夜袭,还可上四楼阳台观战。不像白天会暴露目标,可能招致敌机的机枪扫射。因为夜间拉响了紧急警报,立刻实施“灯火管制”,整个城市黑沉沉的,只有雪白明亮的探照灯的光柱,一条条地或者一束束地划破黑夜,相互交叉着,自西而东或自南而北,监视敌踪,配合高射炮,保卫城市上空。

当然,高射炮须待紧急警报之后,敌机入侵,方才开始怒吼。这时际,红色的和绿色的信号弹,便纷纷向高空发射,与探照灯交相辉映,把大武汉的天际点缀得五彩缤纷,煞是好看,而配置在各处的高射炮的闪亮火光和隆隆炮声,则不消说更受我们欢迎了。这时候,伫立在阳台上的小朋友们,一个个屏声敛息,踮起脚跟,睁大了眼睛,盼望着敌机被高射炮击中的动人情景,一旦看到,立即拍手,欢呼雀跃。

空战自然更是好看的,但很难看到,因为一般情况下,我空军将士不待敌机飞临市区上空便予以拦截,一则确保市区安全,二则在空战中更能施展技巧。最大规模和最激烈的空战有两次,即“二一八”和“四二九”。这是武汉人最难忘怀的两次。

1938年2月18日,日寇轰炸机及其护航驱逐机共三十二架,在安徽与江西边境集结后便向武汉进袭。我机二十九架当即升空迎击。

战斗在戴家山一带上空展开,一直打到汉口上空、汉阳上空、机场上空和东湖上空;战斗开始不久就有飞机从半空坠落,也有在空中爆炸……分不清敌我。鏖战仅仅进行了十二分钟,残余敌机便逃逸了,因为被我击落十二架,损失惨重。我空军平均每分钟击落敌机一架,创造了淞沪战役以来,空战的最佳纪录。

不过,在升空迎战的我机二十九架中,只返回了二十三架,损失了六架。除一名飞行员跳伞成功外,李桂丹、巴清正、吕基淳、李鹏翔、王怡等五位再也没有回来。而李桂丹烈士一人击落敌机三架。

三天后,武汉各界群众二万余人举行盛大游行,庆祝“二一八”空战告捷,并公祭五位烈士,由国民政府军委会委员长蒋介石主祭。主席台上,排列着五位烈士的遗照,两旁则是蒋氏夫妇的挽联——

武汉居天下之中,歼敌太空,百万军民仰战机;

滂沱挥同胞之泪,丧我良士,九霄风雨招英灵。

公祭大会宣读祭文之后,巴清正烈士的父亲致词说:

我们是东北人,东北沦陷后,巴清正就立志救国,要收复东北。十六岁的他冒称十八岁,考进了航校,所以他实际上今年才二十一岁。我心痛的是他太年轻了,正该为国家多出几年力。

我们现在只希望早日收回东北,早日回我们的东北去!

中共中央和八路军代表周恩来、叶剑英、陈绍禹,以及西北各界妇女救国会的驻汉代表邓颖超、孟庆树等也来到会场致祭。远在延安的毛泽东、朱德、彭德怀等送了花圈。周恩来、董必武、叶剑英、陈绍禹、秦邦宪、罗炳辉等还送了挽联——

为五千年祖国英勇牺牲,功名不朽;

有四百兆同胞艰辛奋斗,胜利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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