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名士与表(2)

一块产自1920年代,尚未起用皇冠标志,另一块是1940年代的,已经有了劳力士百年不变

的样子:圆形,钢壳,既无万年历也无日月盈亏,简单至极。"劳力士是我的至爱,"张又旭说:"因为我的第一块表就是劳力士。"他说那是1963年,他13岁。那个年份,少年张又旭一定很激荡。那一年他开始拆表。"家里拿了两块劳力士让我到亨得利去洗油,店员看我是一小孩儿,盘问了半天,看人的眼神也让人不舒服。我干脆不洗了,到东四隆福寺买了套洗油工具,拆开洗了洗,装上还能走。"他还拥有了第一辆哈雷摩托:"我四姨说,要骑摩托,就骑美国HarleyDavidson,我一打听,没有新的,只在天桥有两、三辆国民党剩下的,三百五十块,有皮套,能跑。"他买到平生第一款相机:"在西单商场的中国书店旁边,有一信托商店,我一看那款莱卡相机就喜欢上了,1700元,还收4%的手续费,我毫不犹豫地买下。"岁月为这些讲述蒙上油画质地的光彩,胡同口还有人骑黄包车,一群纨绔子弟浑身武装着时髦玩意,呼啸而去,好不意气风发。四十年后,当年的一些老玩伴有的不在了,有的玩不动,岁月还平添了许多不忿,好忆古幽思,瞧不上现如今。"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已非好汉,"张又旭说:"我从不觉得自己老,我与时俱进,

天一暖和就骑上哈雷,独来独往,一跑起来就不停,遇到好地儿就不走了。"不过,毕竟是老派人,对奢侈品也有些看法:"奢侈品不是什么好词,穷奢极糜。任何年代都以节俭勤奋作为主流价值观。玩儿和用是两个概念,为了贵而用很不适当。我用的都是好东西,但我有两个原则:一,虽然贵,能使一辈子;二,绝不撺掇别人用。"

不撺掇别人用,却撺掇别人鼓捣。张又旭策划,北京手表厂制造的两块陀飞轮表在瑞士巴塞尔钟表展上声誉颇高。一块叫"游龙戏凤",陀飞轮机芯由七十四岁的中国制表大师许耀南特制,PT950铂金表壳,从主夹板到机芯构架周身,再至淬火的所有螺钉,全部雕龙画凤,号称史无前例,展览后不久就被一藏家以一百零八万的价钱收走。另一块是"蝶恋花",世界首创的银坯掐丝珐琅夹板陀飞轮腕表,机芯由加工工艺极差、成功率低下的白银和珐琅制成,制造中报废零件以百计,用白银5740克,金丝上百米。"把瑞士人都震住了!"张又旭说。这两块表的缘由何来,恐怕要到昌平东关环岛的一家火锅店一探究竟。

夹杂火星冒着白烟的涮锅子四周,围坐了北京手表厂的核心:董事长,厂长兼总经理,产品开发中心主任,两位年届古稀的制表大师,两位后继的年轻人。张又旭坐在主位,领受拥戴,极具风度。厂长苗洪波说这又是一次"制表常委会"的例行会议,组织形式松散,夏天吃农家饭,冬天火锅店,喝着啤酒,就把一只表的创意给聊出来。又是酒过几巡,张又旭提议2009年造出一只自主生产的"滚动陀飞轮"。陀飞轮已经代表了机械表制作工艺的极高水平,内置摆轮和擒纵构,在自身运行的同时还能一起作360度旋转,以最大限度减小地心引力影响,提高走时精度,目前陀飞轮表上一次弦走时最长的为31天。"滚动陀飞轮"更几近神话,据说只有瑞士宝玑生产了三块,其中两个没人见过,另一块定了天价,四处展览,拒不售卖。张又旭提议的"滚动陀飞轮"力求超过瑞士宝玑,难度虽高却定能实现。有了这颗定心丸,董事长立刻拍板上设备,开发中心主任要招人,两位年轻人更倍感重任在肩起身酒敬一轮许下军令状。梅花是张又旭的一女徒弟,中央美术学院学了十一年油画,现在跟着师傅学制表。她那间小书房,工作台占了大半,灯光炽亮,打到一块雕了大半的纯金主夹板上,希腊战神左手护着剑柄,右手擎起和平鸽。这块表又是张又旭策划,北京手表厂出品,即将参加今年巴塞尔钟表展的作品,"深浮雕"是它的独特首创。梅花已经为它工作了将近十个月。此前的"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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