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对人内外亲疏有别。哪些人是自己人,哪些人是对手,哪些人对自己有利,哪些人是自己前进的障碍,这方面他有特别灵敏的嗅觉。而且无论他表面如何掩饰,如何表现出“一碗水端平”,他在处理问题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偏袒自己人。
嘉庆初年,白莲教起义如火如荼,在湖北、四川、陕西一带迅速蔓延。和珅看到了战争给他带来的机遇,他紧紧地抓住了这次机会,想趁时局不稳,在混战和乱世中壮大自己的权势,扩大自己的家业,大发战争国难财。
和珅身为军机大臣、内阁首辅,是乾隆信任不二,视为心腹的宠臣。面对众多的军国大事,乾隆皇帝已力不从心,又不想将权力移交给嗣皇帝,只好交由和珅处理。和珅凭借手中的军事大权,欺上瞒下,竭力捞取钱财,任用亲信。他不断向太上皇乾隆推荐自己的人出任各地镇压起义军的将领。
当时,国家的财政收入几乎全部用于军费开支,就连历年以来的积蓄也不得他用。有时,各地粮饷征调困难,直接从皇帝的费用中借用,由内务府进行调拨。因此,军中的官职皆成了肥缺。
利之所在,趋之若鹜。和珅的亲信如蝇逐臭般纷纷来到前线,奔赴军营。他们利用多报兵额、冒领军饷、虚报战功邀赏、克扣兵饷等方式,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甚至在军营中征募歌妓,自养戏班,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他们根本不把军务放在眼里,而是纵兵养寇,冒功邀赏、营私肥己。那些平日穷乏的官员,如侍卫、章京等担任清苦差事的人,一旦得到和珅的任用,前往军营,不出数月,家私顿时丰饶富裕。他们借口祭祖拜宗,托词请假回京,将在军营所蓄资产,运回家乡购买土地,营造房屋,甚至开当铺,出租房屋土地,收取租费。
这些自军营回京的将领,自然少不了要孝敬一番他们的主子和珅。
和珅知道,要想把这种局面维持下去,必须垄断当时的军事情报,完全控制前线的动向,紧紧把军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以此来操纵朝政,挟制皇帝。
乾隆此时已年近九十岁,白莲教起义使他惶惶不可终日,每日忧心忡忡,心情浮躁,神经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再经不住更大的刺激。和珅对此十分清楚,他把前线连打败仗的消息封锁起来,一概不提军事指挥上的重大失误,免得太上皇经受不起,出现了三长两短,自己就失去了后台和靠山。
有时乾隆问起前线的战况,和珅总是报喜不报忧。只把军事战报上的战绩报告给太上皇。而这位曾经所向披靡的十全老人,陶醉在辉煌战绩的喜悦中,对和珅的奏报也不作过多的考虑,都信以为真。
和珅并不把军务当成头等大事来抓,他最关心的是如何利用战事发财。他所选派的领兵大臣,多半不知兵事,胆小如鼠。
在和珅倒台后,嘉庆在谕中曾指出:“剿办川楚教匪,皇考盼望军书,刻萦宵旰。乃和珅于各路军营递到奏报,任意延搁,有意欺蔽,以致军务日久未竣。”“前奉皇考敕旨令伊管理吏部、刑部事务。嗣因军需销算,伊系熟手,是以又谕令兼理户部题奏事件,伊竟将部务一人把持。”这一点连和珅也不得不承认。另外,嘉庆帝曾指出:“总缘亲民之吏,不能奉宣朝廷德意,多方婪索,竭其脂膏,因而激变至此。然州县之所以剥削小民者,不尽自肥,大半趋奉上司,而督抚大吏之所以勒索属员者,不尽安心贪黩,无非交结和珅;皆为和珅一人,而无穷之苦累,则我百姓当之。”
和珅与乾隆、嘉庆二帝一样,对白莲教大起义一开始认识不足,把农民军看做是乌合之众,以为只要多调动军队,过不了多久就会像往常一样把白莲教起义镇压下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军事进展十分不利,一直到他被捕入狱,农民起义仍未被镇压下去。当然,战事时间拉得越长,和珅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因为只要不间断地调兵遣将,他得到的“贡献”也就会源源而来。又因为他掌握着国库,开支越大他越得心应手地运用“掩饰虚捏之技”,中饱私囊。嘉庆帝曾说:“从前带兵大员,皆以和珅为可恃,只图迎合钻营,并不以军事为主,虚报功绩,坐冒空粮,其弊不一而足。”“弄权舞弊,而贪要无厌,蠹国肥家。”这话一点不假,军营中许多统兵大员均“捏词虚报,并不亲身督办,仅派镇将等堵剿,率照所禀奏报塞责。伊等拥兵自卫,安心度岁,甚至饮酒宴乐,置军事于不问。”“兵力不敷之故,皆由伊等平日漫不经心,并未认真查核。以致镇将等坐冒空粮,即乡勇亦恐有名无实,不过为滥销军需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