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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清溪。
一进门,胡老师就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我开玩笑说:“你说有好货,我能不赶早吗,害得我昨晚一夜没睡,都在想着这宝贝呢。”
“你一夜没睡啊?”胡老师把我的话当真了,“不过没睡值,真的值,这是个好东西,一会我带你去看看你就晓得了,我是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我心里想,你才玩了几天的古玩,没见过的好东西多着去了,但我没说出口,只是心里想想。心里想这些事时,人就显得轻松,乐呵呵的,很好的自我娱乐,自我调节。人工作时,情绪相当重要。革命教材都是这么写的“我们要以饱满的激情投入到革命工作中去”,就是这意思。
“那你吃过早饭没?”胡老师问。
“都九点半了,早吃过了呢。”我回答说,然后问,“那人叫什么名字?”胡老师没反应过来:“哪个人?”
“就是马上要去的那家。”
“哦,叫胡公平,就在村南边,是先进屋喝口水还是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吧,先办事,回头喝水是一样的。”
“那行,我把门关上。”关了门,胡老师就领着我去了那个叫胡公平的家。
没几分钟就到了一幢新房前,水泥结构,二层半式的楼房,看起来挺耀眼的。向胡老师一打听才知,这胡公平开了十几年拖拉机,算是村子里的有钱人了。我一想,这可不利,有钱人家的东西不好收,轻易一点钱不卖,瞧不上眼。
进了门,胡公平果然在家等着。胡老师介绍说:“这位是城里古玩店的小谈,我昨天特地进城请他来的。”我朝胡公平点点头说:“你好!”胡公平也朝我说:“你好!”我看了看胡公平,四十岁上下,满脸胡子拉碴的,个不高,身子很壮,很结实,估计一只手能把我扔出门去,两只手能把胡老师扔上楼。
“泡两杯茶来!”胡公平朝通向厨房的过道大声喊!话音一落,就从厨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晓得了。”不大一会工夫,两盅热茶就端了上来。我当时想,如果高霞能像这般听话就好了。
随便胡扯几句后,我开口问东西在哪?胡公平就转到房间中去取了。我很是希望他能捣出一个值钱货出来,也没让自己白跑一趟。
胡公平从房中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物,外面用破被单包着。胡公平将长条物放在八仙桌上,一头翘起,手执另一头,然后慢慢地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解开被单,那动作细腻、柔和,就像是在侍候一个婴儿,一点也不大老粗。解了一层又一层,我嘛,干着急,也不便插手,这是职业习惯。半天,才露出器物来,确实是一把古剑,一把好古剑!又到咬文嚼字时,先描述:
剑长约二尺半,剑身中有脊,脊边有纹,两侧有刃,前有剑尖,色灰黑,有锈,锋利,有光寒;剑格包铜,双面有兽纹饰,一面刻有“圣公”二字;剑茎为犀牛角;剑首为玉龙饰;剑鞘为木,有腐,包有鱼皮和云纹铜护环、剑珌、剑口,无剑璏(估计遗失)。
剑的情况就是这样,单说说那玉螭龙剑首,包浆浑厚、沁蚀自然,虽有钙化但瑕不掩瑜、玉质温润、形神具佳、文饰精美、刀痕精致,浮雕螭龙神韵尽显。依我当时的知识加审美,那就一个绝。
我几乎要喜形于色,但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千万藏匿好自己的兴奋劲,还早,还早,等东西吃到手了再回家慢慢乐不迟。在这之前,我对冷兵器接触甚少,因为出生之地不属兵家常争之所。我当时就想,这把剑可能就是我此生有希望吃到的最好的一把古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