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3)

最后,我们来到了耕作区,除了森林之外,这一地区构成了该国四大区域的最小部分。但它也是最重要的区域,没有了耕地,希腊就会变成无法居住的国家,由此也不会成为文化的源泉。

这些平原的构造非常重要,因为希腊政治历史与之息息相关。在我们看来,山区遍布山岭和峡谷,走势几乎平行,每到溪流开阔处则会豁然开朗。瑞士(Switzerland)便是一例:其政治独立正是始于卢塞恩湖(LakeofLucerne)周边峡谷居民的通力合作。然而在希腊,耕地不属于峡谷,而是平原或平地( )。

如果自上往下看的话,山脉的走势并不呈直线,而是大概呈现出矩形走向,土地似乎被嵌在一个个小型长方形盒子中。这些平原通常非常平坦,就好像英国的费恩斯地区一样平坦(EnglishFens);如果有所起伏的话,那么平原的高处并不在山脚,而是位于平原中心,就好像倒置的茶托一样。灌溉水源来自山坡上的溪流,但水并非直接流经气势宏伟的山峡并就势流入大海,而是蜿蜒辗转,如“头戴叶形装饰、迂回前行的漫游者”。有些河流涌入深谷,如流经斯巴达的埃罗塔斯河(Eurotas)或流经潭蓓谷(Tempe)的珀纳斯河(Peneus);另有一些河流跟英格兰博克斯山(BoxHill)的莫尔河(theMole)一样自地下涌出,形成河道,斯廷法利斯湖(Stymphalus)就是一例;还有一些河流,如特基亚平原(Tegeanplain)上的著名河流,曾经引起大量争端,解决的方式就是让河流干涸,从此消失。

就这样,希腊的耕地独自成块,想要轻松踏入并非易事。其中有一部分耕地的部分为冲积平原,另一面则延伸至海洋,这是希腊耕地最重要的部分,如阿哥斯平原、雅典平原和厄琉西斯(Eleusis)平原。其他地方,如斯巴达平原,则四面为山峦包围。两种形态在早期都引起了区域性隔离的状况,因为在海洋受到管制之前,并没有常规性的海上交流,而且所有城市都建在远离海岸线的地区,如雅典和阿哥斯。在漫长的几个世纪里,希腊的耕地像一个个盒子,被险峻的高山互相隔绝,而正是在此期间希腊政制及其国民精神开始得到发展。[9]  自从希腊人定居下来,不再完全依靠游牧生活,他们就仰赖这些小块平原的出产物生存。其中三种成为人类生活的必需品,即谷物、葡萄酒和橄榄油,它们被统称为“地中海三作物”(Mediterraneantriad)。

最早出现、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谷物。早在人类定居家园并决定种植橄榄树乃至葡萄树之前,他们已经开始收割、培土、并为下一季收获播种了。———也就是小麦或燕麦———是希腊人最主要的食物。除了节庆期间分发的祭祀用的动物供品,他们很少吃肉;任何不属于的食物都被认为是“零食”( )。

不习惯吃希腊食品的波斯人抱怨说吃过谷物食品以后就没什么可吃的了,他们下了餐桌还是饥肠辘辘的。后来去希腊的人也发出过类似的抱怨。希腊人大量食用名目繁多的谷物制品。一般来说做面包的都是小麦,而燕麦会经过碾磨但不烘烤,通常加水做成粥食用。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守护者”(Guardian)恪守简朴的食谱,他们食用的“高贵的糕饼”即上述食物。希腊人从来就不是饕餮之徒,也非酒鬼醉汉。自那时起直至今日他们一天仅食两餐:工作半日以后的正午餐( )和晚间的晚餐( )。不过这两顿饭非常重要,必不可少,就好像难得的假日,即使在战争期间,人们一天的活动也是围绕着这两顿饭展开的。很少有将领会在午餐的间隙把手下的士兵拉出去作战(除了荷马史诗里的英雄)。如果他们筹划这样做的话,结果一般都是决定性的大胜利。[10]每个希腊城邦都种植———或试图种植———自己的谷物。如我们观察所见,如果需求大过供给,城邦无法自给自足,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政治问题。谷物在十月份收割,五六月间播种。只要是合适的土壤就拿来播种,时可见到耕牛在狭小的岩石梯田上耕作的场景,那耕地如此之小,让人很难理解为什么要费这个劲。修昔底德反对用繁复的雅典月历计算时日(因为很多希腊城邦命名月份的方式各不相同),他将各事件按季节划分,就好像乡间的农人用谷物的生长状态来计时一样自然。

说完了谷物,该谈谈葡萄酒了。令人费解的是,在现代希腊,葡萄在贸易中的重要作用居然与酒无关。出口最多的是葡萄干(德国人称之为“科林斯葡萄干”,这是一种更为确切的叫法),这是一种较小的葡萄品种,14世纪以前在希腊根本不为人知。然而,葡萄树从一开始就在希腊生长,葡萄酒也早已存在,而且为全民饮用。希罗多德发现埃及人饮用大麦酒,“因为他们国内是没有葡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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