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希腊人无法抵达大西洋并不仅仅是因为直布罗陀海峡难以逾越,与迦太基(Carthage)的对抗构成了另一层阻力。迦太基人在邻近的大西洋沿岸都有贸易活动,范围覆盖西班牙和非洲地区。他们穿过好望角(CapeofGoodHope),一直深入到北部海域,从康沃尔(Cornwall)②和锡利群岛(theScillies)③购买锡。
在希腊文化中至今还留有迦太基人探索西非的故事,即所谓的《汉诺历险记》
(犐狋犻狀犲狉犪狉狔狅犳犎犪狀狀狅)。在拉迪亚得·吉卜林(RudyardKipling)的作品集《普克山的小精灵》(犘狌犮犽狅犳犘狅狅犽狊犎犻犾犾)中有个题为“愉快的探险”的故事,其中似乎援引了上述素材:人们抵达的岛屿上住着蓬头散发的女人,她们互相咬啮撕抓,随行的翻译把她们叫做“格瑞拉”(Gorilla)。[4]当然,和所有抢先获得海上霸权的人一样,迦太基人的海上探险都是秘密进行的,并热衷于夸大其难度。直到很久以后,他们的对手罗马人才首次染指不列颠的锡矿。地理学家斯特拉博写了一段有趣的文字,他不仅描述了迦太基和英格兰的贸易,还写到该贸易是如何被牢牢垄断的:
他说,锡岛的数目有十个之多……其中之一完全被沙漠覆盖,但其余都有人居住。岛上的居民着黑袍,外衣长至脚背,及胸处用带子系住。他们拄 杖而行,看起来像悲剧中的复仇女神(Furies)。他们靠驯养家畜过活,多数时间以游牧为生。他们用锡、铅以及兽皮与商人交换陶器、盐及黄铜器皿。
此前腓尼基人(Phoenician)从加德斯(Gades)前来贸易,所行路线向不为外人所知。后来罗马人跟着某位腓尼基船长的船而来,意欲开发新的贸易地,船长故意将船驶入浅滩,罗马人因此遇难。他自己则靠着一块残骸逃生,国王给了他和沉船相等的赏金。当然,罗马人并不肯就此罢休,他们不屈不挠,最终发现了前往不列颠的航线。
在早期荷兰以及英国航海家的笔下也可以找到类似的故事,当时海上霸权被独揽,航程凶险莫测,而他们采取的路线则截然相反。[5]和直布罗陀海峡相比,通过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更加困难。两者的下游水流都极度湍急,还常常伴有狂风。[6]达达尼尔海峡———也就是赫勒斯滂———比博斯普鲁斯海峡宽很多,也更深一点,平均流速大约为每小时2英里,最高可达6英里。拜伦曾经游泳横渡最窄的那个岬口,距离约为4英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水流速度最高达每小时3英里,每到转角处,水流激起滔天巨浪,人们不得不在某些地方凿出平整纤路,以供船夫拖曳船只通过。
出版的《航海志》(犘犻犾狅狋)一书进行验证。[7]西格翁角(CapeSigeum)是穿越赫勒斯滂的第一个难关,庇西特拉图(Pisistratus)①在雅典掌控海上霸权之初就占领了该地。巨浪以急速冲击着与亚洲接壤的海岸,而且没有逆流与其抗衡。早期希腊史中特洛伊(Troy)的位置之所以举足轻重,原因正源于此。规模较小的船根本没有胆量绕过西格翁角,他们通常会在特内多斯(Tenedos)②岛对面的小海湾登陆,然后走陆路把货物运送到近在咫尺的西格翁角。特洛伊山居高临下,该陆路正好在其掌控之下,军事首领据守该路段,所有通过此地的人都必须向军队缴费。现代船只一旦进入该海峡,就得“全力对付逆流,注意观察最大的海流,在其冲击前顶风航行”,在穿越狭窄海峡 以后,必须紧靠欧洲一侧往拜占庭(Byzantium)方向行进,以避开此地盛行的北风。古代的船匹亦如此操作,只是他们无法顶风转向,因为当时的船根本不具备顶风航行的能力。[8]博斯普鲁斯海峡比达达尼尔海峡更难逾越,海峡蜿蜒曲折,长达15英里,宽度从1英里到八分之一英里不等,海流呈锯齿形急转,从一个角到另一个至少要经过7道海浪的冲刷。亚洲一侧的斯居达利(Scutari)———或称克利索波利斯(Chrysopolis)是传说中伊娥(Io)上岸之地,公元前410年阿尔西比亚德斯(Alcibiades)①在此地建立海关,最后一道海流在此涌出,一路冲击,直抵金角湾的塞拉格里欧岬角(SeraglioPoint),其上就是拜占庭古卫城遗址,至今断壁残垣依然耸立。海流在此分为两股,较小的一股涌入金角湾,而较大的一股则折转流向海峡中部。由于对岸的卡尔西顿(Chalcedon)地势向后倾斜,因此这一次海流不再直接冲向对面,而是涌入马尔马拉海(SeaofMarmora)。卡尔西顿刚好位于海潮冲击不到的地方。波利比奥斯写道:“不管怎样总能到达拜占庭的,至于去卡尔西顿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此言的确不虚,无论上行还是下行都一样,因为穿过普罗邦提斯海(Propontis)②的正常途径就是沿北岸行,而非南岸。君士坦丁堡南面城墙上写有航行指南,其中指出,靠近该城时,“遇上逆风或恶浪,以及风浪均大作的情形,不妨抛锚泊船”。如此看来,阿波罗(Apollo)把舍拜占庭而选卡尔西顿来建立殖民地的麦加拉人(Magarian)称作“瞎子”其实不无道理。麦加拉人要找的是农耕型殖民地,伊兹米特湾(GulfofIsmid)风平浪静、物产丰饶,至今君士坦丁堡时期的大型庭院依然比比皆是,而拜占庭虽然是世界上最好的贸易集散地和战略重镇,却不合麦加拉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