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六”终于还是被嫂子治了(5)

慈禧不高兴,老六更不高兴,只不过后者境界比前者要高许多罢了:

之一:同治五年(1866年),奕訢上折请求在专教英、法、俄三国外语的同文馆中添设天文算学一馆,聘请外籍教师,教授西方自然科学。招生范围,拟由原来仅限于14岁以下的八旗子弟而扩大到满汉举人及恩、拔、岁、副、优等五贡生,汉文业已通顺,年在二十以外者及翰林、进士出身五品以下满汉京外各官,少年聪慧者。顽固派们闻听大哗:天底下有这么侮辱读书人的么?斯文扫地啊!

先说什么叫正途出身,最简单的说法,就是科举出身。具体来讲,五贡、举人、进士、制科在各种入仕途径中都属于正途。五贡系府、州、县由自己的生员(秀才)中选出的、赴京师国子监深造的优秀学生,名为贡生。因选送方式不同分五种类别:岁贡、恩贡、拔贡、优贡、副贡,通称五贡,也就是秀才中的佼佼者。举人呢,经乡试产生。乡试因在秋天举行,所以也叫秋试,每三年一次,凡获秀才身份的府、州、县学生员、监生、贡生均可参加。进士呢,经会试和殿试产生。会试和殿试因在春天举行,所以也称春闱。凡举人即可会试,会试过关称贡士,贡士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然后得进士,进士就是科考的最高峰了。一甲进士三鼎甲,也就是状元、榜眼与探花可以直接进入翰林,其他则需经过朝考、皇帝钦点才能补进翰林。所以翰林乃是中国传统士人的最高境界。至于制科,乃是乡试、会试之外,皇帝根据特殊需要而特诏举行的考试,也叫特科。虽然地位最尊,但偶尔举行,不成惯例。

总之,让正途出身及最高级文人也去学鸟学,拜鸟师,对顽固派来讲,那绝对是一种侮辱。所以恶心老六的手机短信立即传得漫天飞舞:鬼计本多端,使小朝廷设同文馆;军机无远略,诱佳弟子拜异类为师。奕訢“鬼子六”的绰号由此而来。

老六改革来改革去,把自己改革成传统士人眼里的汉奸了,你说老六能高兴不?

大清的主流士人也真是奇怪,一直没有正常的耻感。外侮越多,他们越骄傲,越坚持中国文化的主体性。在他们的影响下,中国大众更是不堪。严复在《救亡决论》里对这种症状概括如下:“……以恶其人,遂以并废其学,都不问是非利害。此何殊见仇人操刀,遂戒家人勿持寸铁;见仇人积粟,遂禁子弟不复力田。”鲁迅概括得更妙:“因为多年受着侵略,就和这‘洋气为仇’;更进一步,则故意和这‘洋气’反一调:他们活动,我偏静坐;他们讲科学,我偏扶乩;他们穿短衣,我偏着长衫;他们重卫生,我偏吃苍蝇;他们健康,我偏生病……这才是中国固有的文化,这才是爱国,这才不是奴隶性。”

老六对面站一群什么样的人?用梁启超的话来讲,挑战四万万群盲,全国皆我敌!

之二:光绪二年(1876年)在军机处当值的资深重臣文祥病故。文祥与宝鋆,乃是奕訢的左膀右臂。所以文祥之死,对奕訢是很大的打击。文祥既开明,支持洋务运动,同时又有传统的一面,在维护传统与推进洋务之间尽量把握平衡。文祥死后,沈桂芬代替了文祥的角色,他以洋务见长著名,积极推行洋务,在军机处与以传统“正学”自居的帝师李鸿藻就有了矛盾!老六夹在中间,左右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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