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寇松爵士(Lord Curzon) 式的欧亚棋盘上,美国谋求主宰权力将遭遇俄罗斯和中国的反抗,这种反抗也许是中俄之间的“竞争合谋”。中俄在未来的石油世界中将显得更加重要,它们之间的对抗根深蒂固,但在当前天然气合作和石油交易中得以修补。敌对双雄已经形成夹击攻势,将把附庸国(如哈萨克斯坦)和远方的帝国(如美国)视为暂时的入侵者。莫斯科的保守派和北京的强硬派对美国依靠军事力量取得的进步毫不留情。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想建立世界新秩序、把世界变成自己的影子或成为言听计从的原油供应点的图谋,都注定要惨败在沙漠地区。
最近的许多作品集中分析了石油与战争的关系(本章第4 节详述)24其本质上是劫数难逃论者,把石油看做是引起主要地缘政治事件的唯一因素,甚至包括苏联的解体和美国所谓的反恐战争。在《世纪之战》一书中,威廉· 恩达尔(William Engdahl)给我们讲述了英美帝国通过发动战争重建世界秩序的作用。他指出,美国在伊拉克的冒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石油。”25 石油集团的贪婪和借地缘政治霸权巩固国家安全的诱惑,更增加了美国对石油的渴求。恩达尔认为美国外交政策的动机就源于以石油为中心的战略传统,建立在“控制了欧亚就等于控制了世界”的历史观点之上。
然而,所有这些现代观点都以具有本质缺陷的假想石油峰值为理论基础,即石油生产已经或很快将达到高峰。石油峰值的神话经常被用来解释几乎所有美国在世界各地行为的动机。美国的外交和军事政策目的是控制“地球上每一个主要的、潜在的石油资源、输送管线”。以至于美国有权决定“谁以什么价格得到多少能源”。26 美国的战略目的显然是要有能力拒绝像中国这样-20-Empires of Oil石油帝国的对手提出的石油要求。按照这样的理论,一旦实现军事控制,能源多米诺骨牌就会在世界范围内一张一张倒下去(特别是格鲁吉亚、圣多美和普林西比岛、利比亚、苏丹、哥伦比亚)。照此推理,对石油全球范围内的控制是真正集体毁灭的武器。27我们得到的教训是,尽管基于石油帝国论建立的模式能帮助我们理解当今世界,但是由于想象可能走向极端,这样的想象是不明智的:任何东西都绝对会陷入简单的魔鬼决定论,在这里以石油为主的社会和石油集团缺少行动自由。
安迪· 斯特恩(Andy Stern)在《谁在石油战争中获胜?》一书中关于为什么政府为石油控制权而发动战争的论述有所不同。28 他的理论同样也是建立在有问题的石油峰值思想之上,认为几乎所有行为都与石油有关,把战争看做是这种具有双重行为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该书论述了石油巨头和美国帝国这两个巨兽,它们对石油的争夺与“贪婪、腐败、好战”29 相联系。它们被指腐化和败坏各国政府,并因遍及全球每个角落的可耻罪行受到谴责。
因此,斯特恩告诫我们,“我们将会目睹战争更加频繁,更加惨烈。”30 问题是,虽然斯特恩列举了石油在国家安全方面起决定作用的实例,但是宿命论观点在认识过去和感知未来时,要求把所有石油都封存起来。帝国与石油之间形成了牢固的联系,表现出反复循环的宿命论,似乎要拥有帝国就必须拥有石油,而拥有和控制石油就等于拥有帝国。我们应该再次牢记单因素宿命论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