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份牌女郎(14)

“现炒的热白果嘞!个个开口的炒白果嘞!个个大的炒白果嘞!”

“甘草陈皮梅!包甜!一袋只要十个铜板!”

几乎每个街角都有贩卖西瓜的小贩,每个人都有自己叫卖的办法,每个人都夸赞自己的西瓜是上海城中最好、最甜、最多汁、最凉的。我们看都没看一眼。好多西瓜贩子为了让自己的西瓜更压秤,把黄浦江水或随便那条河的水注射到西瓜里。只消咬上一口,就会染上痢疾、伤寒或是霍乱。

我们几个走进卡萨诺瓦,在那里等我们约好的朋友。有人认出我和梅是月份牌女郎,就把我们引到舞池边一张位置好的桌子旁。我们叫了香槟,Z G 请我跳舞。我俩在舞池里旋转着,他搂着我的感觉让我心醉神迷。跳了几曲后,我望了我们的桌子一眼,看到梅独自坐在那里。

“也许你该和我妹妹跳舞。”我说。

“如果你愿意,那好啊。”他答道。

我们旋转着回到我们的桌旁。Z.G.拉起梅的手。乐队开始演奏一首舒缓的曲子。梅把头靠在他胸口,仿佛在聆听他的心跳。Z.G.带着梅,在一对对舞伴中优雅地转来转去。他还不忘对我眉目传情,冲我微微一笑。我沉浸在少女情怀中,想象着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们的婚姻生活,我们的孩子。

“嘿,你在这儿!”有人轻吻了一下我的面颊,我一抬头,看见了我的校友贝丝娣·豪威尔。她问:“你等了很长时间吗?”

“我们刚到。侍者在哪儿?我们得再叫点香槟。你吃饭了吗?”

贝丝娣和我肩并肩坐着,频频举杯,啜饮着香槟。她是美国人,父亲供职于美国国务院。我喜欢她的父母,因为他们喜欢我,也不像许多外国父母那样,阻挠贝丝娣和中国人交往。我们俩是在卫理公会派教堂结识的。她被送去那里帮助异教徒,而我,则被送去学习西方礼仪。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当然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梅,贝丝娣远远排在第二。

“今晚你看上去真漂亮,”我说,“我喜欢你这身衣服。”

“当然喽,是你帮我参谋买的。要不是你,我看起来跟头老奶牛似的。”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