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消失的因纽特人
去死马的目标实现了,可还有遗憾——没看到北冰洋,也没接触到因纽特人。阿繺-斯加最北边的镇子叫巴罗,没有路通过去,只能乘飞机。不知是否受了劳伦斯的鼓舞,他俩一定要去看看巴罗和北冰洋,亲身感受一下美国最北端的这个小镇。
巴罗的人口只有四五千,大部分是因纽特人。他们的生活很特别,从来不愁吃穿。他们祖先生活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大油田,美国最大的油田。人们什么也不用干,生来就是股东。油田赚了钱,按时给他们分成,每人每年大概可以分得四五万美元。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过去的因纽特人住在冰屋里,靠捕海豹捕鲸鱼为生。他们的民族文化和生存技能都建立在捕捉海洋动物的基础上。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去捕那么多鲸鱼了,因为有捕猎数量的限制。所以大部分时间他们就是闲待着,吃炸鸡,喝可乐,看电视。人人变得跟海豹一样,肥胖扛冻,大冬天的,还穿着拖鞋短裤,露着一身肉。
巴罗是个被大海和大山包围着的小镇,镇子再往北,大概十几英里,是一条狭长的小半岛,宽度只有约一公里。年轻人天天开着四轮越野小摩托车,在海边漫无目的地转悠,早上去一趟,下午再去一趟。尤其是老人,綷-常在海边慢慢地溜达,看海,一看看好久。
这里的生活方式已基本美国化——三室一厅代替了传统雪屋,全地形车和卡车代替了狗繺-雪橇,牛仔裤和羽绒服代替了海豹皮衣。
刘畅说:这可能是咱们中国人特别梦想的一件事情——不用工作,天天在家上网、看电视,多幸福。但到了巴罗以后,发现他们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快乐。我注意到他们祖上的照片,那些人很精干,穿着大袍子,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透着生命的尊严。我头一次对“天上掉馅饼”是不是件好事产生了怀疑,觉得一个人活着没有事做,才真是悲哀。
这里打工的人,多数来自世界各地——他俩住的酒店的綷-理是土耳其人,开出租的是泰国人,餐馆老板是韩国人--很少有美国人来这里工作,因为巴罗的环境太恶劣了,10月中旬太阳落下去,一直到次年的1月中旬才升起来,这中间全是黑暗;也吃不到什么新鲜蔬菜,食物几乎都是空运来的,价格比纽约还贵;最低气温在零下40摄氏度以下。
谷岳和刘畅到来的时节,这里还属于极昼。从早到晚,太阳挂在下午四点左右的位置,随时准备日落似的。
巴罗富得像中东的小国,唯一不同的是,当地人的家庭结构不稳定。因纽特人和印第安人很容易变成酒鬼,科学家认为他们的基因里没有跟酒接触的历史,所以一喝就容易上瘾。当地人十三四岁就生孩子了,一般活到四五十岁——约150年前,他们吃肉当吃菜,喝酒当喝水,但是环境寒冷,运动量大,体能消耗也大;现在住在温暖舒适的大房子里,什么也不干,天天吃汉堡、鸡腿和薯条,身心健康都出现了严重问题。
一年前,谷岳看过一个纪录片,讲巴罗人的健康问题。一位五十多岁的佛罗里达游客来到这里,得知这里的饮食习惯不好,也没有以前打猎时候的运动量,导致年轻人的体质下降。他个人投入一百多万美元,为当地建了一个橄榄球场,还组建了当地高中唯一的橄榄球队。橄榄球场建在海边上,露天的,规模巨大。他俩还专门去看了一眼,它被雪覆盖着,很空旷很冷清。头一年,巴罗人打了很多场比赛,一场也没赢过——他们哪见过那么大的阵势、那么多的观众。之后越打越好,还綷-常赢。每赢一场球,他们都会把衣服脱了,跳进北冰洋玩冰泳,这是他们独特的庆祝方式,别的队就没有这个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