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随便地聊了几句,他不再说话,转身一声不响地走了。
我一个人去了操场。
那个跟踪我的人是我的地理老师,之后我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生?,就像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并没有告发我,不过那次见面以后,我们彼此就算认识了。
在他的课上,他开始主动叫我回答诸如洋流分布和国际农作物生产之类的问题。我真的是一个典型的地理盲,虽然我的方向感很好,但仅限于北京,我早把初中时背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好地理科代表吴洋是我的同桌,每当提问的时候都会在下面小声地告诉我答案。他除了地理成绩好之外其他各科都不怎么样,耳朵上叛逆地打了好多耳洞,看起来很可怕,但是人非常善良。
因为他的帮助,我们渐渐地熟悉了彼此。他喜欢把手背在脑后,双腿?着椅子和我聊天。地理老师说我们俩是“老鹰耍斧子”--云里砍雾里砍。
后来,为了避免打扰到别的同学,我们开始写纸条聊天。我觉得他和我有一些地方挺像的,很少上体育课,早上也不上操,不喜欢打扰别人或者给别人添麻烦。
吴洋说他烦透了这里的生活。是的,这里的生活也烦透了他,除了地理老师之外这里所有人都讨厌他,因为吴洋其他科目的成绩总是班里最后一名。第一个学期结束之后,他就转到了隔壁的一所中专学校。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我如大家所期望的,接过了全班最后一名的接力棒。
我在班里?了吴洋再没有别的朋友,中午下课后吴洋常常找我和他一起吃饭,我同时带给他利用上课时间写的信。虽然见面了可以说很多话,不用浪费课上写信的时间,但他担心我无聊,还是会不断回信给我。他在回信中说:“你还是喜欢用这种破活页纸给人写信啊。还是不变的字迹,不变的语调,不变的一直没把信寄出去,看来没有我,你真的不行啊。”
是啊,没有他,我真的不行。有次上地理课的时候,地理老师叫我指出黑板上阿根廷在哪儿,我没指对,结果被惩罚每一节地理课站在黑板前拿着板擦给他擦黑板。
吴洋走了以后,我开始有更多时间出现在?些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我妈常常出国旅行,我也就常常连续好几天不去上课,没有人能联系到我。
醒来后,我在床上独自望着天花板到下午,然后坐在窗台前听着舒缓的音乐,看着夜色渐渐降临,心中既孤独又懒散。
就是在这一年,我留级了。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在私立高中时的台湾同学。他说,你一定不能留级啊,你要好好学习,有我们陪着你呢。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特别难受,我觉得我真不应该把他们丢在那里,但我又能带着他们去哪里呢……
生活不断地转变,从一个学校到另一?学校,换了几个集体。我一直像是个漂在海上的人,在哪里都扎不了根。我不太喜欢与别人交流,上课的时间全部用来反思生活,问自己为什么现在坐在教室而不是躺在蓝天下的草地上。
我想我应该有一个爱人,我们可以什么都没有,但至少在冰冷的时候可以紧紧相拥。而现在的我,却像云中飘雪一般,以一种缓慢而沉闷的速度独自向海里坠落。
坠落,不是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