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再来!"第六局结束后,他们依旧唱着要求。
"不行了,不能玩了。忘了我的手受伤了吗?"我说。
"兄长,我没觉得你的手伤了啊。"纽拉吉戳戳我的手说。
"我们去找外面那些人玩吧。"我提议。
"耶!"
其他的男孩子们正在附近一块麦田边踢足球。我把这两个作弊的小家伙送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儿,然后偷偷潜回自己的卧室躺下想午休一会儿。探过身看看旅行闹钟,才不过上午十点半而已。我哼哼唧唧地倒在床上。
我初到"小王子"的时候,正值孩子们的学校放假,四天后的礼拜三返校。那是我一生中屈指可数的最为平静的日子之一。直到那天,我才第一次有机会到村子里走了走。村子里的小路窄得只有一条单向车道,贯穿所有的水稻田和芥菜地。我顺着小路走下去,沿途看到了正在田里劳作的妇女们,坐在泥巴砌的门廊下用干草编篮子的男人们,还有用吊兜背着婴儿在公共用水处洗衣服的母亲。无论走到哪,人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盯着我,目送我走过去。在尼泊尔,你永远都有时间停下手头的工作,没有人需要打卡上班,也没人想用超时工作的办法来赢得关注。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起床,工作,直到准备生火做晚饭,然后全家人回来吃晚饭,上床睡觉。天黑后,室外就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到孤儿院一周后的一天,我到孩子们的卧室想帮他们做做上学前的准备工作。他们上学时要穿一模一样的蓝灰色校服,所以小不点儿们需要有人帮他们区分出哪条裤子是谁的,帮他们系扣子打领带。房间里空空如也,于是我直奔写着拉贾名字的大纸箱,开始在里面翻找他那双灰袜子。前两天上学时他找不到成双的袜子,最后没办法,只好穿着一只红祙子、一只灰袜子去学校,当时难过得直哭。他的姐姐普瑞娅只比他大两岁,小姑娘在人前总是穿戴得很整齐。看到弟弟哭,姐姐马上捧起他的头,顾不得眼泪打湿了她的那件领口系扣的衬衫。
"没事的,兄长,我来同他讲。"她说,朝我温柔地挥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已经找到了一只灰袜子。就在这时,一个孩子从房顶飞奔下楼梯,从门口跑过去,光脚板踩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安尼施探头进来。
"你找什么呢,兄长?"他惊讶地问。
"拉贾的袜子。其他人呢?"
"今天不用上学,兄长!"安尼施说,"今天封锁!"
"什么是封锁?"
"就是不用上学,兄长!来吧,我们去屋顶玩儿!快来!"他背靠着楼梯,用力拉着我的手。
法理德告诉我,所谓封锁指的是反政府军鼓动下的罢工。在对抗政府军,要求建立尼泊尔人民共和国的内战中,反政府军曾经遭到政府军的包围。封锁是惯用的手段,目的是导致整个国家的生产陷入停滞状态。这个办法非常切实有效。一旦其号召封锁,所有的学校、商店和大部分办公机构都被迫关闭。公共汽车、出租车和小轿车都不允许上路,所以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步行或者蹬自行车。罢工有可能持续若干天,而且没有任何先兆。